團體最后一次演出后的一年來,唐析都扎根在各大劇組,不停的跑組試戲。期間遭遇過無數(shù)次拒絕,唐析都數(shù)不清了。
他從頭到腳,從頭發(fā)絲到五官到眼伸到鼻子到嘴巴到牙齒到肢體的形態(tài)到身高到胖瘦……在一次次試戲的面試中,被審視否定了一個遍。
他小時候很害怕這種來自他人的審視,很抗拒拿著話筒說話的工作。在之前的偶像團體里遇到類似的工作,他一般都退到后面,把機會讓給幾個善于表達的隊員們說。小時候他可能也沒有想到長大后會面臨這樣一段密集且源源不斷的挑刺和審判。
唐析很多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陳列在冷藏柜里的五花肉,被來來往往的商客挑挑撿撿,翻過來倒過去的審視著肥瘦。
而且他還是每次都會被刷下來的劣質品。
他知道出問題了,但他不知道他表演的問題出現(xiàn)在哪里。沒有人吃醋,他的問題也沒有人告訴他怎樣的表演才是對的。
他就像在一片淤泥沼澤里中打轉,想要往上爬去怎么都爬不上來。
哪怕因為從小練舞的緣故,吃過很多苦,但堅韌的精神在一次次拼湊破碎的自尊時,也差點邁過崩潰的邊緣。精神的沖擊比肉體的沖擊更讓人難受。
因為太多次的否認,有一段時間唐析差點患上試戲恐懼癥,只要一試戲手就開始抖。
唐析只能自救,一次次自救。一遍遍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他小時候是拍過電影的,在男團訓練前,剛簽進公司當練習生時,曾經(jīng)在萬千人選拔中被一位名導選中做了他電影作品的男主,雖然當初沒有任何表演經(jīng)驗的他,是在導演手把手的調教下拍攝的影片,但電影播出時,觀眾是認可他飾演的角色的。
看到成片和觀眾的反饋時,那是他第一次體會到當演員的感覺。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唱歌跳舞外,一個嶄新的職業(yè)帶給他的成就感和快樂。
當初他能被選擇,能演出東西,就說明他不是不適合走這條路。只是他太欠缺表演方面的經(jīng)驗和知識了。這種東西沒人教,只能一點點積累。
一年里唐析在各種碰壁、摸爬滾打中緩慢的成長著。不管別人的好話賴話,只要是能幫助到他的話,他都往心里聽,然后努力的去改進。他也只能這樣慢慢學習著。
……
“你之前拍過電影是嗎?合作的這些演員我都認識。怎么后來又去做男團了?音樂這邊履歷倒是挺豐富的,但是演員履歷沒幾條,這讓我們怎么敢把角色交給你,我們需要的是演員,不是唱跳偶像?!?
“我之前還拍過一些公司的內部戲,您看簡歷上有寫的。我不是毫無基礎,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公司培訓期間給我們上過系統(tǒng)的表演課。”
“嗯好,知道了,簡歷我們留下了,你先出去吧,后面等消息?!?
唐析還沒有走出試鏡的房間,就聽到身后的議論聲了。
“歌手轉演員?是在之前的行當混不下去了吧。演員是什么很低檔的職業(yè)嗎?其它的做不下去了,就想著來演員這邊分波羹。”
“一個個的都擠著來當演員,真以為演員這么好當?shù)膯???
“下一位!”
制片和選角副導演交談的聲音還能隔著沒有關嚴的門縫傳到他耳中。
唐析嘆了口氣,有些心疼。
這已經(jīng)是今天試的第三個組了,看著情況,這份簡歷投進去多半也是石沉大海了。其實他挺想鼓足勇氣重新推門進去。
不為別的,
他想把簡歷要回來。
如果他們不要簡歷的話,還給他,他還能接著投下一個組。打印費死老貴的,能省一點是一點。
就在唐析想著午飯怎么解決時,正好看到今天早上面試的第一個組此時面試已經(jīng)結束了,導演和制片以及幾個選擇團隊的人正談笑著往外走。
唐析張張嘴,還想著要不要打個招呼。畢竟第一個組算是他今天面試最順利的組了,最有可能拿下角色的就是這個組。
但他還沒說話,就看到上午那個笑瞇瞇的接下簡歷,看起來很和善的副導演,走出門時順手就把拿著的一沓亂糟糟的簡歷丟到了垃圾桶里。
唐z析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這些人走遠后,慢慢的摸到了垃圾桶邊,果然看到了他簡歷熟悉的一角,還看到了另一份簡歷上印著一個熟悉的面孔。
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環(huán)視了下四周沒有幾個人,探身把自己那份簡歷和另一份簡歷從垃圾桶里撿了起來。
不要的話,也別扔啊,退給我多好啊,不浪費還環(huán)保。
……
中午,橫店的太陽高懸。
跑組的群演們一邊擦著汗一邊三三倆倆的坐在路邊聊著天。
一個黃泥堆砌的土坡上,一個人二十多歲圓臉貼著絡腮胡子的男人,正躲在一塊大的青石板擋住的陰影里,蹲在地上捧著飯盒扒著飯。
感覺一道身影擋住了側面照射過來的陽光,男人抬頭,就看到拿著幾份簡歷回來的唐析,挑眉換上了一副賤笑。
“你這不行啊,上午這么多組,你不會就遞出一份簡歷吧?我這上午可是遞出去了四份,而且反饋都還不錯。”
男人名叫江國立,和唐析同一個公司,也是華盛的。江國立是公司簽下的練習生,但是他那個團后來沒組成,加上現(xiàn)在國內唱片音樂市場不景氣,公司就讓他往演員方向發(fā)展了。但華盛畢竟是音樂公司,影視資源少。
兩個藝人,不是頭部,一個沒活干,一個想找飯碗,都想演戲,公司干脆都給打發(fā)到橫店跑組了,讓他們自己找飯吃。
唐析聞言翻了個白眼,把鴨舌帽往下扣了扣,在江國立身邊找了個稍微干凈些的一塊青石板上坐了下來。
“嘖,導演真是瞎了眼了?!?
“嗐,怎么說話呢你~小心爸爸我哪天得了機會飛黃騰達了,你來求我提攜的時候我給你關門外面。來,重新給你個提前巴結的機會。”
“行,恭喜你恭喜你,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唐析我真不跟你說笑,我這次試鏡感覺特別好,幾個組遇到的選角導演都挺和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