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潘楚燊和莫之蘊靜靜地待在車里。他們在溫老太的家門外秘密守候。兩位探員判斷,俞飛雄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自己的母親,所以他一定會來這里的。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疲憊的莫之蘊不知不覺間便睡著了。沒過多久,潘楚燊發現一輛救護車停在溫老太的家門前,救護車里的醫生和護士抬出一把擔架。
潘楚燊連忙下車,他一邊出示自己的證件一邊問:“里面發生什么事情?”
隨行醫生解釋道:“我們接到一通由孩子打來的電話,他說自己的奶奶在家里受傷,而且失血頗多需要搶救?!?
“孩子?”莫之蘊已經醒過來了,她來到拍檔的身邊。
拔出手槍的潘楚燊趕在救護人員的前面,一腳便將年久失修的大門踹開,他首先沖進了房間,發現俞飛雄的母親正躺在床上,位于腹股溝的傷口十分整齊,而且經過簡單縫合和包扎,這明顯就是外科手術的痕跡。
“他為什么要對自己母親下手?”潘楚燊說道,“再生人這么干了以后又打電話叫救護車來救她,他一定還在附近?!?
“醫生說,打電話求救的是一名孩子?!蹦N說道,“現在的俞飛雄估計是想躲起來,偷偷發育?!?
“你說的沒錯?,F在的再生人極有可能不是往常那個高頭大馬的俞飛雄?!迸顺鲑澩?,“新生的復制人說不定只有孩童大小的身形。”
前來增援的機動部隊抵達現場,他們都是些配備防彈衣、突擊步槍、霰彈槍和閃光震撼彈的重裝特警,總共一百號人,足以應付任何的突發情況。整條村子都被警察封鎖,每個出入口都有人把守,潘楚燊和特警們一起在村子挨家挨戶搜尋俞飛雄的蹤跡,企圖來個甕中捉鱉。
莫之蘊來到了醫院,她希望能在溫老太的口中盤問出有用的信息。她隔著玻璃看望靜靜躺在床上的溫太太,老人的鼻子插著一對氧氣管。醫生告知莫探員,溫老太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由于她的傷口很深且疼痛不已,根本無法很好的休息,主治醫生為她注射了鎮定劑,老人現在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狀態。
只能等對方精神狀態好一點才有機會盤問。靜候在門外的莫之蘊斜躺在椅背,她揉了揉自己那疲憊的雙眼,她試圖閉上雙眼打個盹,然而根本睡不著,她感到一陣說不清楚的不安感。說不定是女性特有的直覺,她心想。
她撥通潘楚燊的電話,詢問搜捕工作的進度,對方的答案是:一無所獲。
莫之蘊還在和自己的拍檔溝通,忽然感到有什么東西滴到自己的頭頂上。她伸手一摸,一滴粘稠的褐色液體,她認出這是什么——羊胎素水。她抬頭一看,羊胎素水是從天花板的空調出風口滴下來的。“阿燊,”她壓低聲音,語氣卻十分激動,“快過來,快過來。他就在這兒!”
莫之蘊掛下電話,連忙拔出槍對準位于天花板的空調出風口。仰起頭的她絲毫沒有注意到,椅子伸出一只壯碩的手攥著她的腳踝,那只手猛然一拉,失去平衡的莫探員摔倒在地,只穿著一條白色內褲的男人從椅子底下快速地鉆了出來,莫之蘊企圖開槍還擊,但對方攥住了她握槍的手踝關節,她看清了再生人的臉孔,那是一張如同惡魔般的丑陋臉孔,他的頭發還沒長出來,蒼白皮膚仿佛被強酸腐蝕過一樣惡心。
再生人的身高只有孩童大小,但力氣卻大得出奇,身為女流之輩,莫探員不是他的對手。對方試圖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莫之蘊將自己的食指放進扣環內,不讓再生人按下開火扳機,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她干脆一用力,將手槍摔在離自己有七至八米遠的光滑地面上。
莫之蘊揚起膝蓋猛踢俞飛雄的下體,他疼得向后一縮,她借機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再生人,然后迅速爬向佩槍所在的位置,再生人一只手抓住她的頭發,使勁往后一扯,莫探員雪白的頸脖表露無疑,他從褲襠里掏出一把手術刀,鋒利的刀刃在天花板的燈光下閃爍著令人心寒的冷光。
“對不起,女警官?!痹偕擞弥粏〉穆曇粽f道,“你有我想要的東西?!?
莫之蘊感到刀鋒直抵自己的喉嚨,對方身上的騷味充斥著鼻腔,她揚起手肘給再生人的胸部使出一招不經意的重擊,然后抓起對方那持刀的手臂,順勢拉到自己的肩膀上,用力將對方過肩摔,再生人被重重地摔倒在地面,手術刀亦同時飛離掌心丟落在地,他嘴里呢喃著痛苦的話語。
逃脫開來的莫之蘊連忙撿起手槍,然后推開溫老太所在病房的房門,她將一臺由滑輪托盤承托的心臟起搏器移到溫老太的床邊,然后給心臟起搏器通上電,隨后將起搏器的電壓調整至至高級別。
緊咬自己不放的再生人來到了房門外,他手里擎著那把寒光閃爍的手術刀,他猛地朝莫之蘊直撲,當他的刀鋒快要劃破自己的臉的瞬間,莫之蘊蹲下身子,將兩塊電極板朝俞飛雄的胸部奮力一擊,強大的電流將再生人彈射出病房門外,他仰臉朝天摔倒在地,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莫之蘊勉強站起來,她看著倒在地上的復制人,對方的嘴角滿是泡沫,雙眼泛白,他的身體抖動幾秒后便停止動靜了。
潘楚燊趕到的時候,莫之蘊披上一件醫院給的毛巾當作保溫披肩,她的雙手緊攥住一杯冷掉的即溶咖啡,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她仍驚魂未定。與其說是驚魂未定,倒不如說是惆悵。
“再生人沒有辦法再生了?!迸顺稣f道,“你那套電場理論果然奏效。”
“俞飛雄為什么要對老太太下手?”
“俞飛雄之所以要對自己媽媽動刀,是要食用她體內的子宮肌瘤。溫老太十年前就因為子宮肌瘤,進醫院做過兩次手術,當時醫生勸她將整個子宮切掉以斷絕病灶,但溫老太拒絕了?!迸顺龈袊@道:“溫太太早就知道自己兒子的秘密,故意培育自己體內的子宮腫瘤,目的是為了將來的某一天能為孩子提供再生的養分。偉大的母愛。”
“原來是這樣?!蹦N說話時了無生氣,潘楚燊有所察覺。
“你怎么了?”
“沒事?!蹦N往后靠在椅背,看起來十分的憔悴。手擎手術刀的俞飛雄對自己說的話猶言在耳:“你有我想要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