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看看,這不是我們的李大教頭嗎?怎么了,這么快又收到新的徒弟了?”
正當(dāng)王庚在李三廷的專心指導(dǎo)下,認(rèn)真練習(xí)著射箭的時候,一個充滿嘲諷意味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聽到這個聲音,李三廷的臉色一下就變得難看起來。
原本還在旁邊練習(xí)的三個兄弟,也是立刻停下手里的動作,湊到了李三廷的身邊。
“宇文扈,你是什么意思?”
順著李三廷的目光,王庚看向了對面幾個少年人中,衣著最為華麗的那個小白臉。
“什么意思?姓李的,你以為你是教頭嗎?有資格在武院里指點別人?上次給你的教訓(xùn)還不夠是怎么的?”
“我......”
聽到宇文扈這話,李三廷頓時漲得臉色發(fā)紅。
“宇文扈,上次要不是你耍手段,李哥怎么會輸給你?你也好意思拿出來炫耀?真是不要臉!”
李三廷身邊,馬升滿臉憤憤不平的罵道。
對面的宇文扈在聽到馬升的叫罵后,臉色明顯變得陰狠了一瞬,但很快他就恢復(fù)了趾高氣昂的模樣,在左右兩人的陪同下,走到了李三廷等人身前。
“耍手段又怎么樣?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輸了要認(rèn)。你當(dāng)時怎么跟我說的來著?再說一遍。”
李三廷紅著臉,好半天才說道:
“我說我以后不會再隨便指點別人射箭。”
宇文扈指著王庚說道:
“那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對不起了,王庚。”
說著,李三廷就帶著三個憤憤不平的兄弟退到一旁,明顯是劃清了和王庚之間的界線。
而莫名其妙的被人把指導(dǎo)老師給趕跑之后,王庚也是有些無語起來。
不是,我這好不容易才摸著射箭的門道,你小子就給我攪黃了?
然而,還沒等王庚說什么呢,宇文扈反倒是幾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指著王庚手里的獵弓說道:
“把這破爛玩意兒給我折了。”
“嗯?”
“我說,讓你把這弓給我折了。”
看著面前的宇文扈,王庚的臉色平靜,開口問道:
“憑什么?”
“我叫宇文扈。”
“哦,我叫王庚。”
看著依舊不為所動的王庚,宇文扈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嘲諷:
“行,又是個不知死的。”
看著宇文扈擺明要找茬的架勢,王庚掃視視了宇文扈身邊的人一圈。
都是下院的學(xué)生。
也就是說,連個內(nèi)煉境界的都沒有。
打起來都不夠自己熱個身的。
然而還沒等王庚動起手,一臉嚴(yán)肅的宋奎就從校場外走了過來。
“你們幾個,在這里干什么呢?”
“宋教習(xí)。”
王庚和宇文扈等人齊聲問好。
“嗯,說說吧,怎么回事?”
面對宋奎的問話,王庚沒有開口,而是看向了宇文扈等人。
宇文扈看了看宋奎和王庚,他自然是看得出來,宋奎這態(tài)度明顯是沖著他們幾個來的。
“沒什么,宋教習(xí),我們和這位新面孔熟悉熟悉而已。”
“既然沒事,那就散開吧,不要打擾別人的修行。”
“是。”
宇文扈盯著王庚,眼睛里一副“你給我等著”的神色,領(lǐng)著自己的幾個小弟就走到了別處。
“練的還不錯。”
宇文扈等人剛走開,宋奎就表揚了王庚一句。
宋奎是個做事講究有頭有尾的人,昨天警告了王庚一番之后,他今天專門抽空來下院看一看王庚有沒有落實。
早在王庚剛開始練習(xí)射箭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在旁邊看著了。對于王庚的“知錯能改”,宋奎還是比較滿意的。
射箭這門武藝,看上去似乎只有手臂發(fā)力,實則是要運用到整個身體都是協(xié)調(diào)用勁的。
開一次勁弓所需要的力道,不亞于和同級的對手過一次招,而且射箭也能同時鍛煉眼力,算是一種綜合性比較強(qiáng)的打法訓(xùn)練科目。
雖然說王庚并沒有什么軍中的關(guān)系,但本身的天賦還算不錯,如果王庚能夠自此“改邪歸正”的話,宋奎也不介意再給對方一個機(jī)會。
一開始,宋奎也想過上前來指點一下王庚練習(xí)射箭時的錯誤的,但是在看到李三廷主動上前后,宋奎也就停下了腳步。
李三廷這個人他知道,這個學(xué)生除了虛榮心強(qiáng)一些,別的方面都還是很不錯的,射箭的技巧更是出眾。
王庚若是能借此和李三廷他們結(jié)交,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可以真正的搭上軍中的關(guān)系。
只不過當(dāng)宇文扈他們一行人出現(xiàn)在校場以后,宋奎就知道不好,趕忙上前來阻止雙方的矛盾激化。
“謝謝宋教習(xí)夸獎。”
宋奎昨天都有意和自己切割了,王庚自然不會表現(xiàn)得多熱情,只是禮貌的謝過對方。
“嗯,有我出面,他們應(yīng)該不會再來生事了,你繼續(xù)練習(xí)吧,自己多注意些。”
“是。”
說著,宋奎就離開了下院校場。
宋奎離開后,宇文扈也沒有說繼續(xù)來找王庚的麻煩。這里終歸是武院,一位教習(xí)的面子還是要稍微顧及著點的。
王庚則是短暫的思考后,走向了李三廷幾人。
他來到馬升的身邊,悄悄示意了一下正在不遠(yuǎn)處搭弓射箭的宇文扈等人,問道:
“馬升,他們幾個是怎么回事?”
旁邊的宇文扈等人見狀,正要開口說話,可是想想又有些無話可說,宇文扈的賭約里,只是不讓李三廷指點別人而已,又沒說不讓馬升指點別人。
馬升收起弓箭,帶著些無奈的反問道:
“你知道太祖四學(xué)嗎?”
“知道。”
王庚點頭。
所謂太祖四學(xué),指的就是四百多年前大周太祖姜青云給自家,以及諸位功臣子弟們定下的四門必修課程:
武道、文學(xué)、禮樂、射御。
和藍(lán)星古代的君子六藝非常接近,或者說是某種跨界版本的,文明之間的趨同進(jìn)化。
“咦?”
馬升的語氣有些驚訝,似乎是奇怪就王庚的裝扮,竟然還知道這種東西?
“我比較喜歡看書。”
王庚小小的解釋了一句。
馬升點點頭,有些了然,隨后繼續(xù)說道:
“太祖皇帝功耀千秋,他定下的這四門學(xué)課自然也就成了一種身份上的象征。”
“要知道在先帝下令布武天下,設(shè)立武學(xué)武院之前,這些東西都只有貴族子弟才有資格學(xué)習(xí),普通老百姓能接觸到的,都只有一些不入流的鍛體境功法而已。”
“可即便五十多年過去了,在他們那些人眼里,普通人依舊是沒有資格去觸碰這些東西的。”
“文和武這兩方面,屬實是沒有辦法,于是禮樂、射御這兩項,就成了他們堅持杜絕普通人觸碰的禁忌。”
聽完馬升的講述,王庚看了看自己這身無論材質(zhì)還是做工,都明顯不如宇文扈,也不如李三廷他們的獵裝。
有些了然。
貴族子弟,old money,或者說是反動派。對于這幫人來說,任何改變都是在侵犯他們的既得利益。
之前王庚不是在大課室,就是在練功房、藏書閣之類的地方,一直都沒機(jī)會遇到這類人。
沒想到剛來校場練習(xí)的第一天,就讓他碰上了。
又或者說,宇文扈他們就是專門在校場這邊活動,看到平民子弟敢練習(xí)射術(shù)就會過來打壓。
射術(shù),和射箭是有差別的,放箭這種事,哪怕是沒碰過弓箭的人,只要力氣夠了都能把箭射出去。
但想要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射手,就需要進(jìn)行專門的修行,還要一定的天賦才可以。
宇文扈他們要做的,就是禁止武院里的非貴族子弟修行箭術(shù)。
王庚沒想到,就是練個射箭而已,都能遇上這樣的麻煩。
也難怪剛才宋奎過來,也只是和了和稀泥,沒有真的說訓(xùn)斥一下找麻煩的宇文扈等人。
甚至于還隱隱的,有讓自己多避諱一下對方的意思。
誰讓人家關(guān)系背景夠硬呢?
搞清楚宇文扈為什么要找自己茬之后,王庚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繼續(xù)練習(xí)起射箭來。
宇文扈確實是個麻煩,但王庚還不至于為了避開這么個麻煩而放棄射箭這門武藝。
還是那句話,實力最重要。
李三廷的射術(shù)基礎(chǔ)很扎實,他教導(dǎo)王庚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已經(jīng)夠王庚好好消化的了。
就這樣,下院的校場上,宇文扈一伙人、李三廷一伙人,再加上王庚這么個落單的,三方各練各的,沒有再過多的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