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嶼和未婚妻接吻時，我在一旁為他們拍攝視頻。

但我才是宋嶼三年的正牌女友。

他們吻到濃情時，我雙拳緊握。

不是嫉妒，是……興奮。

1

宋嶼的生日會在某個ktv的大包間里，他來的很晚，身后跟了一個穿著溫婉的貌美女子。

我聽見旁人說：「這不是沈枝嗎？她回國了？」

「你才知道啊，這可是宋少爺三年前逃走的未婚妻，就連這場生日會，其實都是為沈枝辦的接風宴。」

身前原本有人向我問好，在看到沈枝和宋嶼的那一刻，全都對視一眼遠離。

我的目光投在沈枝身上的那一刻，不經意亮了起來，卻很快壓下去。

宋嶼隨意牽起了沈枝的手：「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未婚妻沈枝。」

我察覺到很多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幾分，然后悄悄地回過頭看向我。

因為，我是宋嶼三年的正牌女友。

三年時間，輕飄飄地被宋嶼一句「未婚妻」蓋過了我的存在。

我站起來走到宋嶼面前，維持最后一絲體面地說：「訂婚愉快。」

宋嶼對著我惡劣地笑笑。

「既然這樣，那你來為我們拍視頻吧。」

他從朋友手中拿過一個相機塞到我手里，而后摟著沈枝的腰，狠狠地吻了下去。

我拿著相機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不是憤怒，是……興奮。

因為我從接近宋嶼到現在，都沒有愛過他。

2

周圍的人皆是一滯。

我握著相機的手多了幾分力，從嘴里泄出一個「好」字。

內心卻似急流洶涌，激動的心情讓我快要拿不穩相機。

「你發什么瘋！」鏡頭里的沈枝推開他，迅雷不及掩耳扇了宋嶼一巴掌，他被打得撇過了頭。

「阿枝，這不是太想你了，忍不住嘛。」

我適時垂下眼，用力握著手里的機器，作出一副備受羞辱的模樣。

沈枝似乎受不了這樣的場景，低低罵了一聲就跑開，只留下宋嶼站在原地。

宋嶼見狀搶過我手中的相機，低低笑了一聲：「沈枝走了，你現在開心了？」

宋嶼抓住我的頭發，讓我被迫仰起頭看他，頭皮的拉扯讓我差點叫出聲。

「說了讓你乖乖待在家里，你非要跑來自取其辱。」

他從口袋拿出打火機點開，在我面前晃了晃，發出一聲嘲弄：「沒有沈枝，你什么都不是。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這張臉燒了。」

3

宋嶼把我放下的那一刻，我幾乎是落荒而逃，身后傳來眾人的哄笑。

但我沒想到沈枝就在門外。

她一臉憐惜地拉著我的手問：「這些年你在宋嶼身邊，一定很苦吧，我會幫你逃離他的。」

宋嶼是個瘋子。

早在我在宋嶼身邊的第一天，我就知道這件事情。

他逼婚過沈家，還用了很多卑劣的手段讓沈枝待在他身邊，甚至動用關系弄死了她的追求者。

最后沈枝不堪折磨出了國。

而我第一次見宋嶼時，他還殺了人。

4

我和宋嶼現在還居住在一起，他今天玩得很晚，半夜四點都沒回來，可我坐在沙發不敢入睡。

要是睡了，就要被他關進小黑屋。

第一年我便進去過好幾次，視野的一片漆黑讓我看不到在地上遍布的蛇和蟲，我還記得第一次進去時我哭嚎了多久。

像是又回到了那個我這一生噩夢的地方。

那些蟲子，從我的毛孔鉆進去，蛇順著耳朵啃食大腦，恐懼成為我那時存活的所有糧食。

我在里面驚恐地坐著噩夢，卻還能聽到宋嶼與女人纏綿悱惻的喘息。

他讓女人在門口叫給我聽。

惡心，惡心到我吐出了血，直到昏醒過來到了icu。

我原以為我這次會面臨如狂風驟雨的懲罰。

但他卻將我撲倒在沙發上，瘋狂地親吻。

「陳落，你就這么害怕我拋棄你？」

「在外面說的那些話都是做做樣子，你放心，就算我和沈枝結婚了，你也是我的女朋友，不會虧待了你。」

我這才發現，他今天其實很高興。

他不怨我這次出格的行為。

我不禁皺了眉，宋嶼撫上我的臉親吻：「吃醋了？」

「沒有。」

或者說是無所謂了，明天我就要離開。

宋嶼聽到這個消息時還在漫不經心地和我說，明天要去和沈枝約會。

我道了聲「好」，清晨就將我的行李拖出來，離開這個禁錮了我三年的地方。

晚上宋嶼的電話便打過來。

「別鬧了，快點回來，你不和我睡在一起不是會做噩夢嗎？給我個地址，我去接你。」

我一言不發掛斷了電話，將他的號碼拉黑。

不過宋嶼堅信我離不開他。

因為我曾經吃沈枝的醋，而患上抑郁癥。

甚至在夜晚不見他時睡不著覺。

但，這都是我裝的。

5

沈枝為了幫我離開宋嶼，喬裝來到了我的住所，給了我一大筆錢要送我出國。

「如果不是我當初逃婚，你也不會被宋嶼折磨。」

她悲憐地看向我放在客廳里，與一張薩摩耶的照片。

「還有你的小狗……對不起。」

可那不是狗。

是我。

6

最初我到宋嶼身邊的時候，說做什么都可以，于是他讓我當他的狗。

我在快要四十度的夏天，穿著厚重的玩偶狗的衣服，被他拴著繩子帶到街上爬行。

膝蓋和手掌在摩擦時幾乎快要潰爛，可宋嶼卻踩著我的傷口，漫不經心地開口：「哪有狗散步就受傷的？接著爬。」

可是我快要昏過去了。

玩偶服里幾乎密不透風，像一個熱氣只進不出的蒸籠，我的腦袋逐漸變得昏沉，胸腔進的氧氣越來越少，直到我支撐不住，在街上倒下。

我本來希望宋嶼能看我這般順著他，憐憫我幾分。

可他沒有。

他把我的頭套摘掉，讓所有人都來看我這個扮狗在街上到處爬行的怪物。

我的學校甚至因為我出了這個丑聞，將我勸退，而宿舍已經容不下我了，每天都有人在我的床上，貼下「母狗」「婊子」的貼紙。

我那時能依賴的，只剩宋嶼了。

之后哪怕宋嶼對我態度逐漸緩和，依然有人拿著我以前在街上昏倒的照片，肆意地羞辱我不過是個畜生。

我真的想殺了宋嶼。

但我不能毀了自己，我還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此當沈枝悲憐地去觸摸相片時，我心里不禁發苦。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看著沈枝，露出一個酸澀的笑。

「我是招娣，是你五年前從山里救出來的學生。」

7

十六歲那年我爸將我綁在后院，隔天就要送我去和一個六十歲的瞎子成婚。

他們用三萬塊將我買了去，就連我媽都含著淚勸我：「招娣，你是姐姐，得照顧你弟弟啊！沒有這些錢，你弟以后不好娶媳婦。」

于是我被綁在木板上一宿，心如死灰地決定咬舌自盡。

后山卻忽然窸窸窣窣，我以為是野貓，沒太在意。

卻忽然鉆出了個人。

她穿著米色的針織衫，月光照在臉上，溫柔得有些模糊。

我以為我已經咬掉了舌頭，現在看見的是天使。

她見到我時，奇怪地和身后的幾個大漢說了好久的話，良久后其中一個翻過我家的柵欄，將我身上的麻繩解開。

我這才發現，原來我還沒死。

「小姐，回去吧，鄉下人的事您別纏上。」

我蹲在地上吃那個天神給我的面包，抬起頭疑惑地看向他們。

城里人？聽上去我是被嫌棄了。

但沈枝卻走過來，拿著一張紙巾替我擦嘴。

我愣了好久，直到我被她帶到一個漂亮干凈的賓館，才堪堪回過神。

她笑我：「怎么這么呆，都不怕我是壞人。」

沈枝給我穿上了她的衣服，她比我大了三歲，我又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個子不高，穿她的衣服顯得不倫不類。

「謝謝，但是我沒有錢給你……」

我局促地揪著衣服的一角，它比我的手要干凈多了，哪怕我已經洗過了無數遍手，依舊害怕我會弄臟它。

沈枝聽完笑了起來：「不用你給錢。」

「不僅如此，我還會給你錢。」

我詫異地抬頭。

沈枝的個頭比我要高，她撫摸著我的頭頂，語氣溫柔：「你才多大啊，正是美好的年紀。」

「我聯系了你們村長，從今以后不會有人見你賣給別人當老婆，你能回去學校讀書，從這座大山里出去。」

「我希望你能擁有新的人生。」

我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每天除了喂雞割麥的時間里，我總是借著月光溫習課本的。

我不是我爸媽的孩子，我是在十歲時被賣進來的。

所以他們不希望我讀書，希望我早早嫁人換個彩禮。

因此當我以全縣第一的名次考上了鎮里的高中，他們也會因為三萬塊錢，強迫我退學，將我賣給買給一個六十歲的老頭。

我恨極了他們。

但命運好像給我開了一個玩笑，在我要自殺的那晚，讓我看見了神仙。

她資助我上學，幫我逃離父母的掌控，她是救了我命的恩人。

至今我也害怕這其實是一場夢。

后來我在高中拼了命地讀書，考上了沈枝臨走前告訴我的城市。

但我卻發現，她不在這了。

因為一個叫宋嶼的人，差點將她逼死。

8

沈家是京圈名門，人人都說沈家大小姐沈枝是高高在上的月光。

只有宋嶼，他不信邪，追求了沈枝好幾年的時間，甚至在沈家沒落后想要對她逼婚。

我初見到宋嶼的時候，他正將一個人踩在腳下，而沈枝那時候已經逃去了國外。

「不過一個女人，我有的是辦法逼她回來。」

他踢了一腳被綁起來的人，滾燙的開水往那人的身上倒下，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

我卻顫抖地閉上眼，無能為力。

他腳下的人，是我在進入大城市那天，將我從流氓手里救出來的人。

這個男人沒有孩子，他是個聾子，是個流浪漢。

但那天他卻為了我和別人打得遍體鱗傷，瘋瘋癲癲地喚我作他的孩子。

我四處打聽，才知道他的女兒當年被流氓輪奸至死，往后見到年輕姑娘便尾隨其后，將他們都當做了自己的女兒，擔心她們遭遇毒手。

可他今天發病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宋嶼。

只不過三兩下，那具枯老的身體便像樹葉般脆弱地掉在地上，我意外端著酒進來看到他的那一刻，淚水幾乎不受控制地涌出。

原本我只是個送酒的，可現在，我跪了下去，來代替那個流浪漢。

宋嶼被我吸引住目光，停下毆打的瞬間，流浪漢從他腳邊爬出了這里。

而我仰起頭，用記憶里沈枝的語氣對著他說：「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我對你，一見鐘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