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并沒有難為俺。”

“只是對昨晚你獻的策略起了疑，向俺再三確認了好幾次，那些建議是不是俺自己想出來的。”

朱棣聞言，深深看了秦宇一眼。

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嚇到對方，于是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搪塞道。

朋友......

特別是能夠和自己無話不談，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知心好友。

朱棣長這么大，都從未真正擁有過。

秦宇這種無論語氣還是心態，都放在一個和他平等位置的相處方式。

是姚廣孝，馬三寶這些人，所給予不了的。

朱棣自然不希望秦宇因為自己的身份，就破壞這種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友情，變成一個只會怕他俱他的臣子。

“你以往要是沒有表現出遠超常人的智慧與眼界，忽然就說出這種令人發省的高建，確實很容易讓人懷疑這些話的出處.....”

“老哥，你該不會頂不住壓力，就把我給供出來了吧？”

秦宇聽了面前的侍衛長老哥說，朱棣懷疑這些話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并沒有感到多少意外。

要是對方一點懷疑都沒有，那才真的有些反常。

想到侍衛長老哥面對朱棣的質問，很可能頂不住對方的壓力，把自己這個獻策的人供了出來。

他心底頓時不由得有些擔憂了起來。

不和情，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就氣節這塊大明確實做得很好，連秦宇這種缺乏民族榮譽感的人，每每和別人聊到大明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夸贊幾句。

但是這不代表，一個習慣了五天八小時，站著就想坐著，坐著就想躺著的懶狗。

愿意去給大明朝的皇帝，做牛做馬呀！

自己在御膳房什么山珍海味，想吃就吃。

工作也就是給大廚們，切切菜，擺擺盤，一點壓力都沒有。

要是因為一時嘴賤故弄玄虛，被朱棣那個狠人拉去做苦力。

那秦宇真的哭都沒地方哭去。

“秦兄弟，你覺得俺是那種出賣朋友的人嗎？”

朱棣是個極有擔當，且重情重義的皇帝。

被秦宇這樣誤會，頓時就有些生氣了。

他強忍住心里狠揍秦宇一頓的沖動，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才沒好氣的說道：“俺既然答應了你，要對這件事保密，就絕對不會食言。”

“哪怕面對的是當今圣上，甚至可能為此擔下欺君之罪，俺也不會做出出賣朋友的事情。”

“欺...君...之...罪...”

秦宇來到大明世界，滿打滿算不足一個月。

而且，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還都是呆在御膳房這一畝三分地。

因此他對古代的一些忌諱，以及某些話說出口之后，可能會引發的可怕后果，根本就沒有古代人認識的這么深刻。

之前秦宇想的最多的是，不要因為獻策的問題，給朱棣拉去做苦力壯丁。

可是卻沒有認真的思考過，想要避免這一事情發生的前提，需要面前的侍衛長老哥，替他欺瞞當今的皇上。

擔下一個欺君之罪！

這時經朱棣提醒才陡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點玩脫了。

“這事情真要論起來，確實是欺君之罪。”

“不過以俺鞍前馬后，跟隨陛下南征北戰立下的功勞，應該不至于真擔下這種滅族的罪名。”

“這也是俺先前，會暫時同意替你瞞著陛下的原因。”

“所以秦小兄弟，你也不要太過于擔心。”

“陛下雖然對一些不開眼的人殺起來毫不手軟，但是他的屠刀卻極少會砍向自己身邊的兄弟。”

朱棣沒想到自己的一句欺君之罪，會把秦宇這么一個多智如妖的天才少年，給嚇得說話都失了聲調。

擔心經此一嚇，給秦宇搞出心理陰影。

以后再找他問策，可能不敢再暢所欲言。

所以連忙在旁，出聲安撫道。

“也對，欺君之罪，也是分親疏遠近的。”

“似老哥這種忠心為主，一心為國的忠義之士，陛下就算知道獻策的事情另有隱情，十有八九也不會真的治你欺君之罪。”

“多半也就責怪幾句，打一頓板子的事。”

秦宇聞言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同時心里也愈發覺得自己不適合官場了。

隨便說錯一句話，就很可能要被人砍掉腦袋。

這對習慣了言論自由，思維還停留在數百年后的秦宇來說，簡直就是脖子上時刻懸著一把刀。

說不定哪天一句話說錯了，惹得人家皇帝不高興，就把自己拉出去給咔嚓了。

那真是死了都沒地方找人說理去。

“.....冒昧的問一下，老哥你到底姓甚名誰？”

“說實話，不知道你的家世背景，小弟我還是有點心里沒底。”

秦宇與朱棣喝了幾盅，想到對方因為自己的考慮不周，擔下了可能滅族的大罪，心里還是有點不太放心。

于是，忍不住旁敲側擊道。

大明有名有姓的將軍很多，能夠自由出入皇宮并在皇宮大內，擔任重要職務的也不少。

以面前侍衛長老哥展現出來的氣度，還有剛才提到永樂大帝那種淡然。

顯然絕不是什么無名之輩。

秦宇十分好奇，面前這位氣度不凡的天子近臣，到底是歷史上的哪一位大人物。

自己抱的這條大腿，到底能否保他這個小人物一生周全。

“俺姓朱，單名一個肆字，家里的兄弟都叫俺老四。”

“秦兄弟若是不嫌老哥粗鄙，就喚俺一聲四哥就好。”

經過與秦宇兩次的相處，朱棣算是徹底把這個年齡不大，但是腦子里面卻裝著無窮智慧的少年，真正當成了自己的知己好友。

因此對于用一個假名，跟秦宇繼續保持這種朋友關系。

朱棣是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姓朱.....”

“而且還能自信到就算犯了欺君之罪，也不用擔心被問責皇帝的朱姓之人。”

“朱四哥，你莫不是成國公朱能，家中的兄弟長輩不成？”

姓朱還叫朱肆，秦宇第一反應自然是想到了，剛篡位登基不久的永樂大帝。

不過看著眼前性格豪邁不拘的朱家四哥，想到對方昨天晚上跑御膳房摸東西的行為。

秦宇又實在沒辦法將眼前豪爽的中年漢子，跟歷史上殺人如麻，威武霸氣的永樂大帝聯系到一起去。

既然已經排除了此朱非彼朱，那么在永樂新貴里面，敢直面朱棣的朱姓之人。

便只剩下剛被朱棣冊封為成國公，官拜左軍都督府都督的朱能了。

朱能位極人臣，坐鎮左軍都督府，并不在宮中任職。

那么眼下名喚朱肆的老哥，就只可能是對方族中兄弟長輩之類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