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好像條狗啊。”

夏凌遠遠地看著，如是點評道。

姜信不予置評，只是在心里暗自點了點頭。

雖然因為太遠聽不見他們說的是什么，但是看熊飛的表情，并不難猜測。

這下子，他總該消停了吧。

情況也正如他所預期的那樣，一整天下來，對方都沒再鬧什么幺蛾子。

直到中午放學的時候。

一如既往的，周瑾瑤先姜信一步離開，姜信留在教室，收拾著上午用過的教材，全部打包進書包再回家換下午要用的東西。

唯一不同的是，教室除了他，陳茜也留了下來。

“姜信同...老師，你別誤會。”陳茜見四下無人，湊了上來，有些急切地解釋：“我跟他什么關系都沒有的。”

姜信聞言，感到一絲奇怪。

他跟陳茜就是個授課和學習的關系，對方這么著急澄清是為什么？

“這和我沒什么太大關系吧？”

“誒？”

陳茜一怔，結結巴巴地道：“可是你妹妹她說...”

話還沒說完，姜信便抬手打斷：“等一下，我哪來的妹妹？”

“周瑾瑤同學不是你的妹妹嗎？”

“哦，好像是有這回事。”姜信面不改色地轉移話題：“她又說什么了？”

“她說熊飛他已經不止一次找過你的麻煩了...”

說到這里，陳茜似乎十分內疚：

“都怪我，要是我早點把話跟他說清楚，不讓他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說不定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

“你說這個啊。”姜信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急著解釋他剛剛找你的事情啊？怕我因為他多想？”

“嗯...”陳茜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不至于。”姜信安慰道：“我還不至于因為這種事遷怒于其他人，包括他，我也并沒有太多的厭惡，頂多就是覺得他總是跳到眼前有些討厭而已。”

“對不起...都怪我。”陳茜又是一句道歉。

她始終還是覺得這些麻煩都是她帶來的。

這樣的說法對，但也不完全對。

一個嫉妒心強的人的人，無論如何，也是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即便熊飛不因為陳茜嫉恨姜信，早晚也會因為其他的事情嫉恨其他人。

陳茜唯一處理的不妥之處就正如她說的那樣，為了顧及同學情誼，始終沒有把話說得太直白，可這也并不能算她的過錯。

但姜信自然不會因此責怪陳茜，更何況他本就是打算借幫陳茜學習這件事來驗證自己設計的教學方案的效果，可以說選擇是他自己做出來的，可能需要面對的麻煩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現在看來，不止是心理準備，就連實際措施的效果也很不錯。

所以他自然沒有什么可抱怨的。

但對于陳茜來說，卻又不是這么回事了。

因為早上熊飛來找他的事情，不止是姜信和夏凌看到，周瑾瑤也看在眼里。

所以第一時間就找上了陳茜，探聽發生了什么。

作為姜信的“妹妹”，陳茜對她可以說毫無隱瞞。

當得知了一切后，周瑾瑤罕見的露出了憤怒的表情，并不是和姜信嬉笑怒罵的佯怒，而是發自內心的真正的憤怒。

“不是他怎么好意思的啊？”

見陳茜一臉疑惑，周瑾瑤干脆將當初姜信曾經遇到過的麻煩，包括在她看來姜信差點被揍的事情，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地全部告訴了陳茜。

當時陳茜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即使熊飛再讓她覺得生理不適，她從來都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事。”

“姜信是這樣的。”周瑾瑤嘆了口氣：“總是一個人背負太多，以前我不了解他的時候，也沒想到他是這么一個人，實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聽著這種無限近似于“這個孩子從小就苦吶”的句式，溫柔的陳茜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

“可他明明知道跟我有關系，竟然還是這么用心，這么盡責地教我...”

原本陳茜的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想法的。

畢竟她一直都是一中的天之嬌女，但是姜信一直對她都不像其他人那樣區別對待，一向十分坦然，以至于當初劉禮華請他幫助自己，他最開始看上去都不太愿意。

盡管這種想法并不是針對姜信，而只是在面對這種心理落差時的些許抱怨，但它卻始終存在。

但現在，這種想法煙消云散了。

姜信明明知道如果教了自己，會面對很多他最討厭的麻煩，還是義無反顧的答應了嗎？

不止如此，而且從頭到尾沒有抱怨過半句。

如果不是周瑾瑤同學忍不住，我現在還被蒙在鼓里...

他這么對我，我卻一直存在著奢求他更多偏心我一點的想法，甚至晚上睡覺還會偷偷抱怨，這么比較起來...

我還是個人嗎？

我真是個白眼狼啊！

于是陳茜當時就差點沒繃住，如果不是怕其他人嚇到，差點就想撲到姜信懷里狠狠道歉了。

最后的最后，周瑾瑤無奈地拍著她的肩膀，老氣橫秋地道：

“人畢竟是血肉堆砌的，不是石頭，是有感情的，我建議你還是跟他好好談一談吧，說說你的心里話。”

這句話此時正回蕩在陳茜的心里。

“姜...”

可剛吐出一個字，姜信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的渾厚聲音便是蓋過了她微弱的聲音。

“其他時代其他社會暫且不論，至少在我們現在站著的這個地方，從來不該因為某個人有錢，而將被搶劫的罪名分出一部分安在受害人的頭上。”

姜信認真地看著陳茜的眼睛。

陳茜下意識想要躲閃，卻被姜信嚴肅的語氣嚇住。

“所以別再說什么都怪你這種話了。”

“錯的人根本不是你，你也不需要為別人的過錯買單。”

“所以我更希望你能更自信一些，不要總是一有什么事第一反應就是道歉了。”

“你不是要進入國家代表隊嗎，如果不學會自信一點的話，根本是做不到的！”

陳茜呆愣地站著，不知不覺地盯住了姜信充滿堅定的雙眼。

良久，她才終于輕輕點頭，整個人突然輕松了不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