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女兒熟睡的模樣,眼神漸漸從悠然的擔心,慢慢轉變,一點一點,化為了那一縷淡默以及從容。不知是因為有孩子在身邊,所以心中多出了一份安心;還是因為夫君已經多次發生突然要去支援的情況,她早已漸漸免疫,顯得很輕松。
小云云睡影迷茫,被娘親拖去衣物后,慢慢用舌頭舔了舔上顎,然后伸出自己軟乎乎的小手,徑直往自己的頭發上招呼,許是夏天頭發太過清涼,手心太過炎熱,以至于手總也想抓些舒服的。云云把頭發以分成四股的形式,讓自己的手中,每個指縫都有一小股的頭發,這個小時候的習慣幾乎一直持續到他長大,已經不知道什時候不會存在了。
她將放在臉上的手慢慢收回,從床上坐起來,把被子給孩子壓的嚴實些,稍有些不舍得,借著燭油燈的光,將帷幔上的垂帶小心的解開,然后拉過來遮蓋好。最后再看了一眼,便將燭燈吹滅,一步步走向房門口,輕手輕腳的一點點關上了門,只聽得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她再次穿過兩邊栽滿桂樹的苑林------那是當初建造府邸的時候,她和夫君一起想的名字。再穿過一處順流傳詩的小徑,那里有一條可以承載一首小詩,人工開鑿的小溪,供人游戲。便到了與夫君的住處,打開房門,回頭看了一眼滿天星辰,便轉而走進空蕩蕩的房間。記憶還是會一遍遍不自覺的數著,這樣的事發生了幾次。好在現在有女兒在身邊,至少沒有再像以前那般孤單,寂寞了。
時間緩慢的走著,似乎也十分不舍得他的離開,夜晚靜默著,過得很輕快。轉而終是黎明將至。
調皮的晨曦,在人們熟睡的過程里,一點點跳到季韻霖稚嫩,閑適的小臉上。她突然翻了個身,好像感受到了了它的那份挑逗,揉了揉朦朧的雙眼,緩慢睜開,眨巴眨巴,然后又忽然猛地坐起。原來是昨天本就想好了,要把爹爹教的劍法,明早再練習一下的。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渴望爹爹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日子,希望他可以不是將軍,還像剛認識母親時那樣。可她也同樣知道不可能回去,而自己也終究是喜歡上了習武。知道來不及。這次是她第一次,親眼瞧見他一點點離去的身影,聽母親說著離別。
云云從床上做起來,沒有讓任何人幫她洗漱,束發,她把一切都打理的很好,要說唯一有些麻煩的,那應該是綁頭發的時候,弄了半天,漸漸煩躁的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從梳妝盒里取出一條發帶,把頭發全撈起來,抓在手里,然后用發帶繞了好幾圈,干脆利落的打了個結,就從桌臺上拿了劍,把門一關。
沿著小苑右邊的路徑,穿過長長的廊亭,再轉彎走下樓梯,那里有一塊空地,周邊栽滿了父親和母親,緣分相互締結的花草------靈香草,那是專屬于他們的浪漫。
云云聞著那自風中飄然而至的花香,將劍狠戾的指向長廊正中,一招一式,一筆一劃,每一下都與父親教導過的那一處遙相輝映,眼含不舍,仿佛每一個動作,都可以回憶起被教導時的點點滴滴。她想著,也許唯一可以在父親身邊的機會便是練好劍,找機會成為名滿京城的練武將才,求得皇帝賞識。反正只要有本事,女人又如何,歷史上又不是沒出過幾個,巾幗不讓須眉,紅顏更勝兒郎的女將軍。我一定要繼承父親的武學,陪著他,幫著他。
她突然又起了一個很糊涂,卻又不是沒有根源的想法,爹爹會不會收了小知了之后,就把武學教給他了,然后什么都不教我。會不會只是教我防身的劍術,而不教我武學的精要;會不會······不會的!心中突然想起這句話,只要爹爹看到我的努力,總會愿意往下教我的,到時學成我就偷跑到軍營,幫他也未嘗不可,他不會不同意的,畢竟父在外,家命有所不受。到時候,給母親留封信,說明去處,就騎馬飛奔去戰場,順便找辭廖玩一下。
一陣寒風將她的小心思一下子吹散了,她又再次專注投入到劍術的練習當中。雖說她的招數都準確刺向了要處,可沒人和她比,終究是十分寂寞和無趣的,不知練了多久,母親已經從亭子的另一邊走了過來。
看出了她的堅持和喜歡,便在一側等著她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