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時候開始，顧茗的潛意識里開始覺察出一些不對。就好像是每隔一段時間，會有那么幾天的“格外清醒”，讓顧茗覺得自己仿佛是個旁觀者在審視自己的生活狀態，繼而投入新的生活目標或者改掉一些虛度光陰的壞習慣。

換句話說，好像只有這幾天的自己，才真正屬于意識形態合二為一的狀態，其他時間里，雖能感受，能經歷，但總歸感官的體驗值達不到100%。

而那日常缺失的百分比，就好像是一個潛藏在靈魂深處的自己，帶著意識，偶爾出去溜達一陣，直到時間消磨后的某一天，意識幀高度集合，讓顧茗意識到這缺失的意識又回來“輪崗”了。

這種感覺微乎其微，放在第三人眼里，可能就是，顧茗渾渾噩噩按部就班地過了一陣，然后突然又萌生了對生活的熱情。

直到......某一天，陽光明晃晃地從窗簾一側的縫隙透進來，顧茗睜開雙眼看到記憶里熟悉的一切，卻發覺觀感里似乎剛剛結束的夢境比眼前的這個空間更為真實。

這種差異的錯覺持續了一段時間，洗漱的時候，整理書桌的時候，連出門時候迎面而來的風，都不能將她徹底喚醒。

她麻木地進行著每日早晨的重復工作，潛意識的記憶讓她在這種渾渾噩噩里走在了去往7食堂的路上。

“這個點”顧茗看了眼手機，7：45。

“今天還挺早的，應該能買到小籠包再去上課”

7食堂的小籠包一直是這所大學里早餐熱榜的頭號產品，照著往常顧茗7：58才出門趕去上課的性子，往返食堂和教學樓要么來不及要么就是晚到一步根本搶不到了每日限量的小籠包了。

顧茗慶幸著，路上的思緒卻又突然被早上模糊結束的夢境挪開。

可能是清醒已有一段時間的緣故，10分鐘前還隱隱約約記得的夢境這一刻變得支離破碎，顧茗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夢里地場景，卻只記得在夢醒時好像自己正坐在會議室里，迎面馬上就要走來即將面試地新人。

“面試？新人”

這應當不是屬于顧茗現有生活場景的內容，可不知道為什么夢里發生的一切似乎對顧茗而言分外熟悉。

這種熟悉感，不同于以往夢醒后意識里辨別真假的荒誕，就好像是，顧茗真的有過這樣一段生活經歷，而夢里發生的一切也是真實存在的。

走著走著，路上環衛阿姨灑掃的聲音傳來，擾亂了顧茗的思緒。

等顧茗再要接上剛剛努力回憶的夢內場景，大腦變得更加空白了。

只記得，昨晚的夢是之前夢到過的故事的續篇。

這一點，算是顧茗在順利抵達7食堂吃上小籠包后能夠記得的唯一印象了。

至于其他，時間久遠，短期記憶也變得模糊不清。

回過神來，不知不覺已走到上課的教室門口。今日來得早，所以開課前顧茗搶到了靠窗倒數第二排的座位，不前不后，是個不易被點名的絕佳去處。

8：15，今天是《宏觀經濟學》，講課的教授似乎是習慣了大家對這節課的散漫態度，連課前點名也省了。

大學授課，除去少數幾門教授傳授課本外經驗的專業課，大部分課程都是繁而無趣。一堆不明所以的知乎者也，論什么是什么的條件，什么是什么的要素，什么是用于什么的一門學問，而什么又是什么的概念和準則。至于這門學問有何用處，實踐起來是像考試寫填空題一樣補上未有字符串，還是按照書本的例子舉一反三，教授卻從未給給予我們答案。

所以，像《宏觀經濟學》這樣無聊的課就成了大家共識的白開水學科，只有在期末考這種極其“渴”的時候才會需要攝入。

自然地，這節課顧茗也做好了“摸魚”的打算，她拿出《宏觀經濟學》放在左側，右側則是放上證券從業的復習資料。

視線掃到投影儀上的關鍵詞，顧茗翻到書本對應的章節，就算是完成了這節課的課前準備工作。

熾白的燈光聚焦下，顧茗開始溫習起了復習資料的內容“證券投資顧問不得通過向公眾媒體，作出買入、賣出或持有具體證券的建議...”

恍惚間眼睛有些酸澀，顧茗抬起頭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20分鐘。課到中途，教授看著底下默不作聲的學生，估計也是心累，語調也變得愈發催人入眠。

視線收回的片刻，眼角瞥見窗外的顏色變得暗淡，方才的和風旭日此刻盡數不見，不遠處的樹葉似乎被風吹的搖曳不停。顧茗這才意識到此刻窗外已變天，她狐疑地看了眼手機的天氣預報，早上出門前還顯示整日晴天的畫面此刻也出現了雷陣雨的標識。

這突然的雨讓沒有帶傘的她有些煩躁，下意識地打開QQ聊天框，不多時一條閃爍的消息跳了出來“你們班在503上課嗎？”

這是？屏幕上出現的頭像分外熟悉，是學生會的學長余念。

“你怎么知道的”打字的片刻，顧茗四下張望，卻沒有在走廊的窗戶四周看到這個信息來源的主人。

“我猜的（表情）”沒來由的頑皮讓顧茗無可奈何，于是回敬回去“你要能猜這么準，那你猜猜我此刻在想什么”

對方正在輸入中......

約莫等了幾十秒，新消息彈了出來。

“你在想這節課怎么還不結束”看到這句話，顧茗幾乎能想到對面發信人的表情。

“不是哦，我在想下雨了一會兒怎么回寢室”直腸子的顧茗下意識地就打出了這么一句話，等準備撤回的時候聊天界面看到已讀。

“一會兒沒課了嗎”

“是的，今天上午就2節”

“我正好在教學樓這邊有事，如果一會兒下課還在下雨那我就來給你送傘吧”

心臟突然就漏了一拍，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我無意識地望向了你，而你恰好回眸撞進了我的眼底。

顧茗一時不知道怎么回這句話，索性簡單粗暴地回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