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手腳一片冰涼，我在床上癱軟了幾分鐘才勉強爬了起來。

僵直著身體，一步步挪到303，看著進進出出的醫生。

我急忙拉住其中一人，「麻煩問一下，303是溫郁嗎？」

對方點了點頭，又行色匆匆的離開了。

醫院就是這樣。

每個醫生都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連一點悲傷的表情都做不出來。

我靠在門邊，靜靜地看著白布下的身影。

他好瘦。

瘦到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

給我帶麻辣燙的護士見到我，欲言又止。

最后將一封信遞給我：「他留給你的。」

我將手心的汗在褲子上擦了又擦，才顫巍巍地接過了那封信。

我坐在往日我們常坐的病椅上，兩把膠椅已經空了一把。

信紙只有薄薄的一張，我卻反復閱讀了好幾遍。

「霏霏姐：

很高興在我人生的最后時光遇見你，我很幸運。

這種幸運和我賺到人生第一桶金的感覺很不一樣。

你就像是一束熱烈的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

有你陪伴后，我竟然覺得以前所經歷過得痛楚都不值一提。

但當我知道你是真的和我同樣胃癌后，我偷偷地哭了一整夜。

你這么明媚的光，怎么能就這樣消失在塵埃中呢？

每當我看著你和我一起吐血時，我都在向神靈祈禱，如果一定要帶走一個人，我愿意那個人是我，即便是雙倍的痛，雙倍的地獄，我也愿意去蹚。

慶幸神靈聽到了我的祈求，我看著你微弱的呼吸越來越重，已經平緩的心跳開始波動。

我得償所愿。

霏霏姐，別為我難過。

其實，我口中的姐姐早就過世了，是空難。

找這么個蹩腳的借口，只是希望你別嫌棄我的帕子。

我本來就是該死的人，能偷來這一段時光，我已經很滿足了。

其實，人死不是終點，被遺忘才是。

我希望，往后余生，你可以帶著我的期盼閱遍祖國的大好河山。

枕頭下有我的所有積蓄，密碼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愿，歲月安好。

溫郁絕筆。

」

我握著信紙，哭的五官扭曲。

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張干凈的手帕出現在我眼前。

我抬頭去看，居然是那個漂亮護士。

她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南小姐，你也別太難過了，溫先生不是第一次住院了，在此之前他就有嚴重的抑郁癥，多次自殺未遂.......」

「他的人生最后時光能有你陪著，他無憾了。」

她說完，默默地離開了。

我將手帕折疊好放進口袋里，默默地呼喚系統。

過了好一會兒，它才姍姍來遲。

【是你把這件事告訴了溫郁？】

除了這個理由，我想不到其他的。

【是，服用這個藥，不能產生抵抗情緒，否則還是會死。】

系統聲音弱弱地：【他說，如果只能活一個人，他寧愿是你。】

我沒有再繼續糾纏這些無意義的事情。

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