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茶原本是我養(yǎng)在院中的一顆茶樹，我不愛侍弄花草，但是卻獨愛它。我煩悶無聊時，也會對他說說心里話。

久而久之，他就生了靈智，化成了人形。并且一定要留在我身邊做個小書童。

盡管我是個粗人，一年中至少有半年的時間都不在京城，但他也堅持要留在我身邊。

“叫將軍聽著也太疏遠了，我能叫你青梅姐姐嗎？”

我說：“可以。”

如今他也依然叫我青梅姐姐。

“青梅姐姐，你要寫什么東西嗎？”小茶一邊為我磨墨一邊說道。

“寫休書給范玉安，他詆毀陛下，我斷斷容不得他。”我如此回答。

“你……青梅姐姐，你當初為什么會和范玉安成親呀？”

小茶睜著圓圓的眼睛探究地看向我，眼中盡是清澈。

面對這樣一張臉，我無法回答朝堂傾軋這種沉重的答案，于是輕松地回答：

“他是那一科的探花，長得好看。”這也是原因之一吧。

我不明白小茶的神色為什么低落下來，就像一只耷拉著耳朵的兔子，于是溫聲問他：

“怎么啦？”

“沒什么，只是覺得自己不夠好看。”

他低下了頭，我愣在原地，舌頭就像被人按住了一樣說不出話。

然后我眼睜睜看著他跑了出去。

皇帝陛下的召令來得很快，我騎著馬進了皇宮，接受了一個輕飄飄的“罰俸一月”的懲罰便回到了府中。

第二日清早，小茶在朝服下為我系上一對護膝，我注意到他身上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茶香，很好聞，但是味道有點濃。

“小茶，你搽香膏了？”

“是啊，青梅姐姐你注意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我，“好聞嗎？”

“挺好聞的，就是搽得有點多，有點嗆鼻子。”

我不知道這回答有什么問題，但是小茶生氣地離開了。

天爺，這年頭做個實在人可真難。

——

我知道早朝絕不是好過的一關(guān)，

果然如此。

“臣要參驃騎將軍蕭大人治家不嚴之罪！”御史大夫羅大人義正言辭地出列發(fā)言，就像他自己家里沒有八房小妾一樣。

皇帝看了我一眼，然后發(fā)問：“羅愛卿何出此言？”

羅老頭兒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回答道：

“陛下深明大義，允女子入朝為官。然蕭大人身居高位，理應約束好家人。范大人不敬上，豈非蕭大人治家不嚴之過！”

還不等我回答，站在文官隊列中間的一名年輕女官就站了出來，氣憤地說：

“好一番不要面皮的說辭！若是以此推斷，朝中官員皆是天子門生，羅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怪罪陛下嗎？”

孫照是和范玉安同科的傳臚，性子爽直，很受陛下器重。但是朝中男性官員一致對外，所以她至今也沒晉升太多，依舊在翰林院待著。

我不緊不慢地陶出了袖中的休書，亮了出來：“羅大人正好提醒了我，我蕭青梅誓死效忠陛下，決心與范玉安一刀兩斷。這是休書一封，煩請諸位做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