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將軍！此事是老奴一人所為，與我的兒子無關啊！”

“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是我還是想不通這是為什么？你的兒子在習武方面很有天分，已經在我麾下做了一名千夫長……”

“千夫長又如何！”

蕭姨突然發了瘋一般大喊。

“千夫長不也要靠著在戰場廝殺才能獲得嗎？我兒子就因為在您麾下，遭到了其他武官排擠，若非在您麾下，他說不定早就升到副將了！”

蕭姨一向慈祥的面龐在這一刻變得十分丑陋，令我倍感陌生。

“我就這一個兒子，若是他有任何閃失，我該怎么活呀？”

說完哭得一塌糊涂。

她的臉孔此刻變得一團模糊，和千萬個倚靠他人的菟絲花一樣。把我想要關心她的話盡數打消了。

“原來那些人許給你的是你兒子的錦繡前程。”

我深深嘆出了一口郁氣。

“你兒子以后會有錦繡前程的，但那是因為他自己有本事。”

“你就去邊境服勞役吧，就當我最后謝謝你。”

——

我和小茶成了親，然后就盡職盡力地做一個學校里的先生。

而小茶總是為我洗手作羹湯，也不是沒有人嘲笑他，但他總是一笑而過。

又是一年科舉時，我指著游街的狀元：

“看，小茶！今年的文狀元是名女子！不知道她將來會不會成為朝堂的中流砥柱。”

小茶笑著說：

“可惜我不曾見過你騎馬游街的樣子，一定更加神采飛揚。”

我在漫天的歡呼聲中握住他的手。

“無妨，余生還很長，我們會一直陪伴彼此的。”

番外

小茶是一棵茶樹。

自從他生出意識以來，就扎根在一座院子里。

那座院子很大，人也不少。但是人們都行色匆匆，唯一愿意在他面前停留的只有一個人——

一個女人。

他們都管她叫將軍。

將軍是干什么的？他一點兒也不知道，但是所有人一起喊將軍的時候，可威風了。

但是她很多時候看上去都不太開心。

對于一顆茶樹而言，年輪是時間流逝的標志。每當新增一個年輪，他就知道，新的一歲又來了。而大多數時間，他都無聊地扎進土里。

但是對于人來說，似乎不是這樣。

人類是看太陽計時的，每個日出都是新的開始。

雖然將軍似乎時常不在院子里，但是她在的時候，總會在每一個日出的時候都會給他澆水，然后說許多話。

有得他能聽懂，有得他聽不懂。但是無論如何，他總算不用那么無聊了。

“小茶樹苗，今天御史大夫那個老頭子又參我！總有一天我要把他那張老臉抓花！”

“小茶樹，今日凱旋我收到了一個女子投擲的香囊，繡的可漂亮了，可惜里面裝著一封罵我的書信。”

“小茶，蕭姨總是勸我找個人嫁了，這樣才能有依靠，我該怎么才能和她解釋清楚，女人不是一定要依靠別人的。兩心相悅才叫愛，抱著依靠的目的得到的怎么會是純粹的愛呢？”

……

終于有一日，她說：

“小茶，我要成親了。是一個叫范玉安的探花，長得倒是挺好看的，可惜我一點兒也不了解他。不過我猜他不是什么好東西，男人我可見多了。”

小茶不明白，為什么如此晴朗的天氣，他卻感覺像下了雨一樣悶熱。

直覺指引他幻化成人形。

他來到了池塘邊，照著水里的影子，這里點一下、那里摸一摸，最終得到了一個讓他滿意的形象。

希望她能喜歡。

這個想法充斥在他嶄新的大腦里，雖然他不明白為什么。

他就一直在院子里等著。

直到將軍回到了院子里，看到他大吃一驚。

“你你你，你是誰？怎么不穿衣服？”

小茶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只顧著捏一張漂亮的臉蛋，忘記給自己變個衣服了。

血液一瞬間涌上腦袋，讓他體會到了人類的溫度。

他手忙腳亂地給自己變了一套翠綠的衣服。然后想了想將軍平日里和他講的話，結結巴巴地說：

“我，我叫——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