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處置完蕭焱,我走出了禁錮了我七年的冷宮。
飛羽特許我能自由出入宮內各處,我斂好小包子和小豆子的骨灰,徑直出了宮。
丞相府已經雜草叢生,半分不見當初的模樣。臺階木梁上血跡斑斑,我燒了一壺熱水,挽起袖子開始一點點擦拭起來。
忽的聽見有人喚我,“昭昭。”是喬衍。
我頭也不抬,努力擦著梁木上暗紅的血跡。
“對不起。”喬衍走近,“我那日不是故意不來的,是我妹妹病情加重,我去見她最后一面。”
我恍若未聞,依舊奮力擦著血跡,真奇怪,怎么摖都擦不掉。
“別擦了。”喬衍奪過帕子,捧著我破皮紅腫的手,“疼不疼,昭昭,我帶你去搽藥。”
我抬眼盯著他,滿目嘲諷,“喬衍,你現在圖謀的又是什么呢,是我這顆給你妹妹準備的心嗎?”
蕭焱說,他調查到,喬衍父母當日的車禍是有人對剎車動了手腳,因為他們從黑市買了鏡影,一種克隆之物,想為他家女兒造一個替身,用于心臟移植。
這一禁物,自當是受到管制的。
蕭焱笑得惡毒,他問,“喬昭昭,你說那鏡影用在了誰身上呢。”
這場游戲所有的設定,都是為了喬昭,她喜歡包子和豆漿,所以有了小包子和小豆子,她向往活潑好動,便有了我上竄下跳,她喜歡兔子,連紅包樣式也要是兔子的。
我撫上胸口,只覺諷刺,我的名字,我的父母,原都是我偷來的。
喬衍身影一晃,表情分外受傷,“昭昭,我從未那樣想過,你對我,也分外重要,我小時經常溜進游戲陪你玩,你都玩忘了嗎。”
是啊,我相信喬衍也曾對我有片刻真心,幼時他曾扮做馬給我騎,也曾給我買糖葫蘆,可是如今這個,終究是選擇了他的小姑娘。
如同飛羽一般,都說無可奈何,身為君王就要擔負百姓安康的責任,不能毫無把握的陪我胡鬧,可笑我還以為他被蕭焱所控。
究其原因,我不過是他們想要中最不重要那個罷了,隨時都可以丟下。
15.
我花了一月時間,每日醒來就打掃,把丞相府上下清理了一遭,終于有了一點熟悉的模樣。
這日我正在給阿娘枯萎的玉蘭澆水,喬衍又來了。
他神色復雜,說“昭昭,對不起,這個游戲已經被放棄了,過幾天就要被銷毀了。”
我澆花的手一抖,又若無其事的繼續。
他憤怒的拂去木桶,雙目赤紅搖晃著我“昭昭,你理理我,求求你,理理我。”
我看著他瘋狂的模樣,笑出聲來,越發覺得好笑,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角滲出淚來。quot;喬衍,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妹妹,喬昭。我是喬昭昭,丞相嫡女,尊貴無雙。quot;
我伸手推開他,“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我喬昭昭,有寵溺的父母,有忠心的奴仆,有過悠閑自在的日子,也有過信得過的朋友,昭如壁月,明亮耀陽。
喬衍失魂落魄的走了,再也沒來過。
我本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他說的銷毀卻沒有來。
反而是飛羽上門了幾次,送來了諸多金銀禮物,但我連同他全部扔出了門。
他隔著門,聲音顫抖問我,是不是怪他。
我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陛下莫不是忘了,我同陛下繼往已經一筆勾銷,如今不過是陌路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