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好在有驚無險，之后的路程一路順暢。

我們終于安全抵達地鐵站。

爬上地鐵站臺，站內明亮的燈光在這一刻猶如溫暖的太陽，給予大家不可名狀的安全感。

手扶梯已經停止運行，我們只得走樓梯來到地面上。

先前抵達的五人看到我竟然活著回來了，不由得驚喜地圍過來。

“地鐵工作人員已經報警了，我們在電話里向警察詳細講述了今晚的經歷。”

“地鐵線路已經關閉，安全起見，警察讓我們在地面上等待救援。”

地鐵站的工作人員此時也走了過來，將眾人帶去辦公室喝水和休息。

直到癱坐在椅子上，眾人緊繃了一整晚的神經才放松下來。

不少人直到這時，才敢泄露壓抑的情緒，放聲大哭。

沒有人對警方的安排起疑，“有困難有危險找警察”是深入我們骨血里的觀念。

我卻從這簡單的一句話里，品出些奇怪來。

五人和我們的到達時間，前后相差至少二十多分鐘。

假設他們一到地鐵站就報警，在已經發生重大傷亡的情況下，警方應該第一時間出警。

此時已是深夜，按常理來說，路上沒多少車輛，路況極佳。

二十多分鐘，足夠最近的警車、消防車和救護車趕來救援。

但是五十分鐘過去了，別說警察，就連消防員和醫護人員也一個影子都沒看到。

能讓這三個系統同時人手緊缺的，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外面發生了重大事故。

而且很可能不止一起，不止一處。

聯想到突然出現在地鐵里的怪物，我心下一沉。

眾人以為殺死那三只怪物就安全了，只要等到救護車來接走傷員，警察來處理善后，這件事就了結了。

然而我知道，現實遠比他們想象的更殘酷。

三只怪物的出現絕非偶然。

地鐵站外面，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還存在這樣的怪物，甚至是其他未知種類的怪物。

它們已經出現，并且同樣造成人員傷亡和社會恐慌。

猶豫再三，我向眾人開口：“警察這么久還沒來，我想先走了。”

聞言，眾人很是驚訝。

“這么晚，公共交通都停了，也不好打車，你一個人怎么走啊？”

“再說了，你現在可是大英雄，說不定還能獲得見義勇為的表彰呢！”

“就是呀，你這一走，我們都不知道能不能把今晚的事和警察交代清楚。”

我無意與他們過多交談，只是交代他們注意安全，千萬不要放松警惕，最好將受傷人員隔離開來，并盡早治療。

沉浸在生還喜悅中的眾人沒有注意到，那些傷員的傷口流出的血液，鮮紅中隱約帶著墨綠，眼瞳出現疊影，皮膚冒出顆粒。

這是被怪物感染，逐漸被怪物同化的征兆。

一旦人類變成怪物，就會像它們一樣嗜血，嗜食鮮肉。

如同電影和小說里的，喪尸！

我本想提醒沒有受傷的人們盡快離開地鐵站。

轉念想想，地鐵站外不見得安全多少，甚至更危險。

就他們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出去遇到怪物等同于送死。

還是算了，各人有各命，我救不了所有人。

而且他們留在地鐵站里，這么多人對付剛變異的喪尸，并非毫無勝算。

再不濟，還可以躲進辦公室，暫時避一避。

想清楚后，我不顧眾人勸阻，獨自一人離開地鐵站。

深夜的街道杳無人煙，更奇怪的是，連一輛車都沒有。

萬籟俱寂。

仿佛一夜之間，這座兩千多萬人口的城市，變成了空城。

小葵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沉默地跟在我身邊。

我奇怪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小葵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聲音怯懦：“我能不能跟著你？”

我感到更奇怪了：“為什么要跟著我？”

“你能對付怪物，我想活著！”

我總算明白那股怪異的感覺從何而來。

小葵害怕怪物，卻不害怕我。

我直直看著小葵的眼睛，語氣認真：“我是天師。”

“而你，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