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大降溫過后，京城徹底進入了冬天。

窗外的寒風在喧囂著，路上仍舊車水馬龍，但行人匆匆。

降最后一顆扣子訂上時，這件旗袍也完工了。

路月回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氣，被物化博物館拒絕合作的心情此刻更加不美妙了。

她嘆口氣，伸手攏了攏耳邊的頭發，給顧客打了個電話。

“秦太太，您的旗袍已經做好了，有空可以到店取一下。”

電話那頭的太太連聲答應，說自己還在國外旅游，讓自己的女兒來拿一下。

“好的秦太太。”

掛斷電話后，路月回抬頭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日歷，她伸手搜了搜疲憊的肩膀和脖子，打算這段時間都休息一下。

不多時，院子里的木門被人推開，路月回拿著早已打包好的旗袍掛著笑容迎了上去，卻不想看見了熟悉的人。

對方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路月回，詫異了一瞬。

秦瓏月有些不可思議道：“你就是我媽說的那位很厲害的旗袍小師傅？”

聽到這個稱呼，路月回感覺自己滿頭黑線。

“嗯，驗收一下吧。”

路月回把旗袍遞了過去，秦瓏月接過后打量了一圈店鋪，看著穿在假人模特上的那件成衣眼神一亮。

“不用了，我媽說你手藝好，我相信你。那件旗袍是你自己做的嗎？”

看著模特身上的長袖真絲雞油黃旗袍，秦瓏月喜歡極了，這上面還用了大量金線在裙擺勾勒出了和藤蔓纏繞在一起的落葉，十分適合這個季節。

店里就掛了一件成衣，路月回眼皮也不抬道：“不賣。”

秦瓏月一下便嘟起了嘴，跺了跺腳嬌氣道：“掛出來不就是賣的嗎？你都能掛我為什么不能買。”

總不可能因為我們兩個是情敵，所以心眼就這么小吧？

秦瓏月在心里問道。

路月回瞟了她一眼：“上面的金線都是金絲，盤扣和裙擺的珍珠一共十二顆，也是用的光澤與品質最好的南洋金珠。這套旗袍工期比較久，全手工的，價格一般人買不起。”

聽到這話秦瓏月就不樂意了，她好歹也是個小富婆，一件旗袍能有多少錢？再貴又能貴到哪兒去？

她癟癟嘴道：“你不說我怎么知道我買不買得起？我像沒錢的人嗎？”

不是她吹，她的爸爸是大學教授，而媽媽曾經也是寧城富甲一方的大小姐。

舉家搬到京城后，雖然比不上路月回他們這些本地的京城土著，但每個月的花銷也不捉襟見肘。

“十六萬六千六百六。”

“多少？！”

秦瓏月幾乎是破音的問道，雙眼瞪的大大的。

“十六萬六千六百六啊，這些南洋金珠全是無暇極強光極正圓的，盤扣上那顆是最小的也是14mm。”

珍珠越大，光澤越強，越無暇，形狀越接近正圓，價格就越貴。

而南洋金珠產自南太平洋，品相好的南洋金珠本來就很珍貴，更別提這十顆幾乎是極品，耗費了大量時間路月回才收集到的。

這驚人的價格給秦瓏月砸得暈頭轉向。

她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萬惡的資產階級，真他喵的有錢，真他喵的奢侈啊。

路月回瞥了一眼正在神游天外的秦瓏月，疑惑道：“買嗎？買的話給你抹個零頭。”

“零頭，抹六百嗎？”

“？六百算什么零頭，抹六千，算你十六萬就行。”

秦瓏月：……

她真的無語了，她真的要仇富了，她真的要和這些該死的有錢人拼了！

原來六百的零頭不算零頭嗎？！

秦瓏月心里狠狠咆哮道！情敵這么有錢！這么好看！還這么會做旗袍！完完全全名門望族的大小姐，她怎么爭！

雖然路月回說她不喜歡沈非臺，但秦瓏月不信！

秦瓏月好像瞬間被抽掉了靈魂一般，喃喃自語道：“十六萬，你給我賣了吧。”

她一個月零花錢也就六萬，結果這件旗袍十六萬。

她得兩個多月不吃不喝才能買得起這件旗袍。

秦瓏月終于明白，為什么路月回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她家是不缺這個錢，但她爸爸是大學教授，對錢財的把控很嚴格，絕對不會允許她花這么多錢去買件衣服的。

秦瓏月丟下一句我下次再來找你玩后就頭也不回地提著給她老母親的旗袍跑了。

再不跑她覺得嫉妒會使她面目全非。

路月回若有所思地看著落荒而逃的秦瓏月，覺得這人頗有意思。

把她當成情敵吧，卻愿意在她受傷時伸出援手。說她嬌氣綠茶吧，其實人品也還行。

沒一會兒，院子里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只見秦瓏月又跑了回來，氣喘吁吁的，有些忸怩。

“？干什么。”

秦瓏月咂咂嘴：“那個…你做的旗袍挺好看的。”

路月回大大方方接受了她的贊美：“謝謝，我知道。”

這人怎么一點也不謙虛？！秦瓏月瞪了她一眼。

最后鼓起勇氣問道：“你那里還有多的成衣嗎，價格便宜點的…別超過五萬就行，我這個月沒剩多少錢了。”

最后一句話秦瓏月幾乎是用氣聲說的，她覺得很尷尬，但實在擋不住對出自路月回之手的旗袍的喜愛。

路月回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有，沒那么貴，除了一件過萬的，其他都是幾千的。”

秦瓏月眼睛一亮：“真的？！”

這大大超出了她的語氣，秦瓏月覺得不管價格，她喜歡的，買就行了。

哪怕只要十幾塊，她喜歡都會買。至于太貴的…有心無力啊。

路月回看了她一眼：“跟我來。”

秦瓏月歡歡喜喜跟著路月回上了二樓，上面擺著十個假人模特。

其中有兩套是大碼的，其他則是均碼。

她指著最中間那套道：“這套就是最貴的，一萬二。”

中間那套是一套中長款墨綠色修身旗袍，開叉到膝蓋的位置，從領口到裙擺都繡了幾朵綻放的紅梅。

秦瓏月看到這套的時候眼神再次亮了，其他的旗袍她看也不看就直接奔了過去道：“我就要這套！”

路月回取下來遞給她：“試一下吧。”

旗袍觸及到指尖的瞬間秦瓏月就愛了，柔和細膩的觸感她十分喜歡，這件還比較緊致厚實，正適合冬天穿。

秦瓏月換好以后路月回都驚艷了一下，本來以為她會壓不住這顏色，沒想到意外的適合，且剛剛好十分合身，甚至都不用再修改。

秦瓏月歡歡喜喜地對著鏡子轉了一圈，抓起手機連拍了十幾張，看見路月回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她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