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對手了。說起來真奇怪，卡詩雅每次接手新的文明，都和斯特斯星系有漫長共同銀河界線。真不知是巧合還是意外。之前還有一個的，不過......”卡藍聳聳肩膀，沒再往下說。

“瑞雅的休假期差不多結束，大概還有二十來天就要啟程回家。從地球星系到卡詩雅星系最邊遠的星球塔塔得一周的時間呢。唉，漫長無聊的星際生活啊。蘭，你們考慮得怎樣？”

賀蘭心頭急跳，忽略了卡藍無意中提起的那個文明，“考慮？”

“你和潘立不是好友嗎？我看見你們剛才說話挺親密的。潘立還有一個要求沒提出來，有什么想要的趕緊向瑞雅要啊。我告訴你哦，等到卡詩雅，瑞雅可沒那么大方。”卡藍一副，我只告訴你，你別和人說的表情。

賀蘭聽了，真不知是開心還是憂傷。卡藍算是善意的提醒，以他的角度，自己和潘立關系密切，如果開口請潘立幫自己一把，應該不是難事。而且看卡藍的語氣，算準了兩人一定要到卡詩雅去。

原來自己的困境已經人盡皆知。賀蘭苦笑著側身看向潘立，潘立不解看向賀蘭，嘴唇微微一動，“怎么了？”

賀蘭搖搖頭。

斯特斯使節團團長卡茨羅還在說話，不過桌上客人彼此交接的目光，可想而知，沒多少人在認真聽。

威廉緊張而興奮，亨利則四處張望，似乎想找什么，可惜晚宴中，主人未宣布開始，侍應生不能隨意走動。即便有什么消息要傳遞出去，也得等卡茨羅坐下。但主人坐下，意味著客人不能隨意走動，離開，加入。無論哪一種，沒來的客人注定沒辦法上桌。

賀蘭將各人的反應一一收歸眼底，突然感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賀蘭順著感應看去，見瑞雅向自己微微一笑。

賀蘭定眼再看時，瑞雅已是一副傾聽的表情，那一笑仿佛是賀蘭的錯覺。

晚宴廳響起掌聲，卡茨羅向賓客點頭示意，隨即宣布晚宴開始。侍應生魚貫而入，整齊劃一的動作，精美的餐點，為晚宴增色不少。

不少人交頭接耳，小聲商談。亨利，威廉向卡茨羅舉杯致謝，向賈俊表示慶賀。當然也有人主動向曹直兄妹示好，畢竟十個名額啊，C國內部消化完，帶回來的東西，如果能從手指縫漏一些出來。哦，不，不用，或許能夠通過的別的途徑“獲取”。

各懷心思，一場晚宴熱鬧而不失莊重。有人失而復得，有人大意失荊州，有人隔岸觀火，有人趁機落井下山。雖未曾看盡人間百態，但亦心有所感。

“我們什么時候可以離開？”潘立小聲在賀蘭耳邊嘮叨。喃喃的抱怨和大廳內的熱鬧形成反比，但聽在賀蘭耳中卻覺得親切，自然。

“至少得等卡茨羅和瑞雅示意。”

潘立苦著臉，把面前的牛排切成小塊，慢悠悠地動作像播放錄像按下慢放鍵。“怎么我沒看見施鳴啊？”

賀蘭吃了一驚，不引人注意地看看到來的客人，發現施鳴確實不在宴會大廳。這是怎么了？

“那天我看見他坐在你房門前，還問了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話都沒說，背著我就走。我看他樣子不好，不知是不是生病了。”

“明天過去看看吧。”賀蘭無奈按下心中疑問。

盛宴過后，斯特斯人迅速收拾好行李，三天后搭乘小型飛船離開英倫三島。同行的還有賈俊和英倫三島派遣到斯特斯商量建立聯絡點事項的使節，亨利，威廉名列其中。

在草坪目送斯特斯飛船離開，賀蘭摸摸手機。賀老爹依然沒任何消息反饋，小島附近的鳥類也沒發現來自東方的小鳥。

如果賀老爹和賀蘭聯系，賀蘭肯定要向老爹請教一番。現在這樣，賀蘭卻不敢再一次聯絡賀老爹。每天拿起手機等待。借助小鳥們傳信回國固然可以，但是語言的差別，地域的差距，又怎能彌補通信手機瞬間萬里的作用。

或許等賀蘭回國，從英倫三島出發的鳥兒才剛到C國，找到G市，那賀蘭希望提早知道家人消息的愿望必定落空。

鳥語者不是萬能。鳥語者能有所及，亦必有所不及。

賀蘭仰頭看向湛藍的天空。天際淡淡一道白線遙指天穹。“老爹，別玩了。我知道你的苦心。在天堂島上就知道了。別躲起來，給我一條信息，一個暗示也好。”

家人處境未卜，未來難料。賀蘭的心境卻前所未有的平靜。每天該訓練的時候訓練，該休息的時候休息，甚至傍晚時分，帶兩只小波特到羅斯大嬸的小鋪前轉轉，讓它們挑些喜愛的食物。大概因為心境變化，從前一直無法突破的關口，隱隱看到一絲光亮。突破近在眼前。

賀蘭的平靜，迥異于潘立的焦急。

晚宴后，瑞雅舉辦的各式比賽，餐會，潘立常常一個人來回走動，似乎要下定決心做一件事，但每每到了當天，卻止步不前。

有了十個名額在手的曹氏兄妹，似乎輕松了不少，沒在時時逼迫潘立向瑞雅提要求。曹敏偶爾遇見潘立，卻不忘提醒瑞雅歸期將近。語調輕松似乎與己無關，但詞語中隱約透露出的鋒芒卻不容潘立拒絕。

賀蘭以為潘立還要磨上好幾天。但誰知道，潘立一天敲響賀蘭房門，滿臉輕松，“我說了。我要求到卡詩雅去，還要帶上兩個家屬。就這樣。”

“你？你上瑞雅房間找她了？”

“沒，就在走廊上堵住了。我簡單和她說了，她隨便點頭應下來。”簡單的過程令潘立產生一絲茫然，“瑞雅似乎早料到我的要求，我一說完，她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直接讓我去找諾羅。”

“你準備帶哪兩個家屬？”賀蘭倚在門邊，不以為意問道。話一出口，馬上意識到不妥。

果然，潘立眼睛馬上暗了下來。“我沒多想。反正也想不出別的，就按照曹敏說的去辦。家屬？”眼睛閃了閃，不自然挪開另一側，嘴里含糊不清說著，“再等等。”

“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回國后，和我回一趟G市，好嗎？”

兩人不約而同，一起向對方發出邀請。視線在空中相接，一觸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