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怪不得……”

棘島玄覺在聽到王樹虛弱的真正原因，不禁開始喃喃自語。

不禁會想起那一段經歷，不知是該為猜測被證實而憤怒，還是為王樹而悲哀。

而短短的幾個字，讓槐生無鋒聽得一清二楚，還有棘島玄覺的神情，這種表現無一不在向他說明，其中仍有他不知道的內情。

想也知道，那份怨氣的來源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簡單。

槐生無鋒心冷了冷，收斂情緒問出一句話：“老師，你還有什么事情在隱瞞著我？”

總有一些人，會覺得將舊事隱瞞的滴水不露，也不記載在書中，等到那些新一代的孩子長大，約等于是沒有發生過。

他們不愿意去解決問題，直到紙包不住火的那天，再來以言語試圖粉飾太平，說自己的無可奈何，包裝自己不是那樣的人，都是世事無奈。

槐生無鋒很生氣，明明是想要培養一個有潛力的后輩去解決事情，卻向人隱瞞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這不亞于掩耳盜鈴。

騙過自己，不說就等于沒有發生過嗎？

槐生無鋒不理解，這種行為背后有什么意義。

要不是王樹主動提出來，他會真的被蒙在鼓里。

“老師，您告訴我吧。”

他言真意切的懇求著，想知道背后被隱藏的真相是什么。

“有些事情已經發生，早已經沒有辦法阻止，此時隱瞞已經沒有了意義，不說不等于沒有發生過。

只有您對學生坦誠相待，說出當年發生了什么，我們才知道該怎么解決這件事?！?

又一番真切實意的言語說出，在棘島玄覺的腦海中不?；仨懀瑒訐u著本就搖搖欲墜的決心。

良久，在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過后，沉默掙扎許久的人，終于將那一段殘酷的往事娓娓道來。

“那是發生在碎島風俗開始失衡后的一段往事……”

那時候，隨著女子生育能力逐步降低趨近于無，樹生女嬰的數目也隨著增長了許多。

一開始并沒有人重視這件事，也沒有人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只是偶然會有人在口頭上抱怨不滿。

真正開始惡化時，是事情一直持續到有人開始傳播謠言，說是因為女子不孕，才導致女嬰的數量增多，必須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于是，有人開始注意這件事。

女子受苦難的日子，從這一刻拉開序幕，有人可以生，有人不能。

女子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候，似乎成了除了生育之外，沒有任何價值的附屬品。

有不能生育的女子被身邊的人暴力對待，接連不斷受苦。

一直持續到再沒有女子有孕的消息傳出，似乎女子不孕的事情也發酵到了最頂峰。

這個時候，有人站了出來，說出了驚人的言論。

說是女子不能孕育，是因為王樹的憤怒導致，要拿那些女子去祭祀王樹，乞求原諒。

但，在那個時候，女子尚未被人視為草芥，不說王脈也有王女，單是貴族之中也有對女兒疼惜的存在。

這提議一開始沒有被人同意，也只是一開始沒人同意。

隨著時間推移，流言不斷傳播，人心開始暴動，身邊的人也開始施加壓力，陸續有人開始挺不住這份壓力。

關鍵時刻，提出這個提議的人也在這個時候退了一步，提出要以那些女嬰為祭祀所用。

人都是習慣折中的，當你想要掀掉屋頂，會有人鬧，但第二次說準備開個窗，他們就容易接受了。

所以，這一次，他的建議被采用了。

槐生無鋒聽到這里，還來不及對這段往事做出評價，就從棘島玄覺遲疑的語氣中，猜到還有什么是更加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之所以會猶豫，是考慮到他能不能接受的這份真相。

槐生無鋒深呼吸了一口氣，“老師，您繼續說吧，我做好準備了?！?

看得出面前的稚童心情冷靜，沒有想要暴起的念頭，棘島玄覺才繼續說著自己都覺得荒謬的事跡。

“……祭祀的地點，是在王樹面前，并且在以女嬰血祭過后，將尸骨埋于王樹下。

就在王子出世不久前，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這一刻，槐生無鋒耳邊似是響起一陣嗡鳴，被這時聽到的內容，炸得腦海一片空白。

有一瞬間，能感覺到心中的憤怒達到了頂峰，又像是身體與靈魂分離了一樣隔著一層阻礙，異常的冷靜。

槐生無鋒的前生，是極其幸運的經歷，生于強盛的武道世家，自身天資絕頂，成長經歷一帆風順。

經歷過最黑暗的事情，也就是貪官污吏，朝廷不作為，拔劍行俠仗義而已。

而活人血祭這種事情，本就是荒謬至極。

更不要說是在王樹面前舉辦，尤其是最后的處理方式。

這種情況，是出現在碎島女子不能生育，一直有樹在生育女嬰之后。

島上那些樹，本來是王樹的分支生長而成，相當于所有樹誕生的孩子，都是王樹的孩子。

結果有人因為王樹對自己的孩子不被重視而憤怒，扭曲成另一個意思在在宣揚。

最后還要在一位母親面前，讓她眼睜睜看著孩子一個個被殺死，最后將孩子的尸骨埋葬在她的身邊。

舉行一場名曰‘祭祀’的殘忍行徑。

這種行為，比殺人誅心更可怕。

是誰！是誰把這種什么沒腦子的東西放出來為禍一方的？

在這一刻，槐生無鋒忽然對王樹的憤怒與悲傷有了理解。

怪不得能看到那些怨氣都盤踞在王樹根部，原來它們的尸骨被埋葬在那里。

并且，這種行徑一直持續到了不久之前，他尚未出世的時候。

王樹是在這種情況下，才決定把自己這個異世界的靈魂引來嗎？

槐生無鋒不知道，但他想到了一件事，他的出世會不會被加以利用，被那些人視為血祭的結果。

他將心中的猜測說出，看到面前的老師面色復雜，給了一句肯定的答復。

“或許不久后，他們會再次提議舉行血祭?！?

“……”

槐生無鋒站立在原地沉默，只覺得有什么無形的東西壓在心中讓人喘不過氣來。

明明是溫柔平和的微風，在此刻卻吹得人渾身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