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今天還是要離開道武王谷嗎？”

道生本想說些什么，又在開口之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從認識以來，少年沒過幾天就會出去一趟，然后過幾天才回來，一般這種情況都找不到人。

“嗯，見一見我師兄。”

槐生無鋒沒有隱瞞，每次有人問這個問題都是類似的答案：“他一個人待在那個地方太冷清了，師尊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得去看看。”

“這樣啊。”

道生恍然地點了點頭，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具體的原因。

不過，既然是私底下的師兄弟見面，他也不好打擾，只能把想說出來的話咽下。

話鋒一轉，問了一句：“你師兄也是道武王谷的道生嗎？”

“不太清楚，師尊行跡匆匆在送我到道武王谷后就走了，沒說多少關于師兄的事情。”

說到這個問題，槐生無鋒毫無疑問是不知道的。

自家師尊為了解決邪染一下就走的沒有消息，別人也不知道下落，很多事情他都要自己處理。

比如，在玄軻被帶走之后，要怎么去丹青湖見師兄。

這方面，掌門很好盡到了照顧的責任，教了怎么化光——也有可能是不熟練的問題，速度沒有體驗過的那么快，對他很友好。

認真說起來，師徒二人從見面到收徒再分開不過四五天時間，卻有著深厚的師徒情。

時間上的短缺，也意味著匆匆忙忙離開的人在很多事情上有所缺失，例如現在。

很多事情他都是不確定，掌門一天到晚也要忙。

這種生活，總是讓人有種仿佛回到了身在碎島過去類似的感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沒有深居簡出，出入藏書閣與各種講課的地方，偶爾還會應約在外走走。

不知道的事情沒有頭緒，他一個異境人沒有很多相關的了解，只能從最簡單的學起。

每天的生活忙碌而充實，偶爾的空閑都去看師兄，順便放松一下心情，對著封印中的人單方面聊天。

師兄沒有回應，他又要從什么地方了解神秘而強大的師尊，以及來歷成迷的師兄。

無論是前世今生，槐生無鋒都覺得像他們這樣的師徒情況是獨一份。

總不能是連身份都是假的……吧？

道生聽到這個回答懵了一下，有些意外：“你這師尊……聽起來不是很靠譜啊。”

“衡一兄，你不要這么說。”

槐生無鋒臉上的笑意消失，板起一張臉，很是鄭重的模樣。

對于自家師尊感官很好的，聽不得有人說壞話：“師尊是為了師兄恢復而奔走，我實力不高，跟在他若有危險還要勞煩師尊救我。

待在道武王谷是最好的安排，這里是道界的頂尖學府，我能在這里學到很多東西。”

“也對，是我草率了，在此向你和你師尊道歉。”道生，也名定衡一的青年果斷承認錯誤。

“不必如此。”

看面前人態度誠懇，槐生無鋒臉色緩和了下來。

心知這位朋友性格就是如此，而非故意詆毀師尊，起因也是聽到了他的遭遇。

他也明白師尊的舉動在外人看來是不怎么負責，可有些事自己心里有準備就好。

表示對于這件事不做計較：“不是什么大事。”

定衡一：“……”可你剛剛的態度，好像沒有這么輕松啊！

被朋友前后態度變化所震驚的他想了很多。

這樣的變化，更加說明自己沒有看錯人，只是往后要記得少年對于師尊與師兄的態度都很看重，說明了兩者在他心中的地位。

還想要這個朋友，可不能再說對方師尊與師兄的壞話了。

槐生無鋒不知道面前之人在想什么，問了一句：“對了，衡一兄剛剛是想說什么？”

“不是什么要緊事，等你回來再說吧。”

兩人就此分道而行，一者回去看借閱的典籍，一者向著道武王谷之外走去。

……

時窮丹青湖。

槐生無鋒一路化光而行，在天黑前緊趕慢趕，到了這一處所在。

向著湖面投身而下，有過幾次經驗在，熟門熟路的到了自己熟悉的湖下空間。

被困在封印中的身影依舊安靜，像是被封存在琥珀中的存在，凝滯在一個狀態。

隔著水池上方的氣罩，少年在邊上席地而坐，開始每一次來到這里的分享。

有些是從道武王谷的朋友口中聽來的趣事；有些是自己看書聽課的一點疑惑。

說著說著，就說起了今天聽到的有關道皇傳人的消息。

“……聽著也是奇怪，那名道皇傳人是一點顯露行跡的消息都沒有，今天衡一兄還在猜我是不是道皇傳人。

可我明明是九天玄尊傳人，又怎么會錯認身份。

雖然聽說道皇就是創建道武王谷的大前輩，和師尊同是苦境四大創者沒錯，可他都已經羽化了。

我要是道皇傳人，那前段時間見到的師尊難不成是鬼？”

說到這里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水池水波漾漾的干擾，槐生無鋒像是看到躺在池中的人皺了皺眉。

驚然看去，卻又是了無痕跡。

不甘心的反復看了又看，卻是沒有任何不同，他不禁有些惘然，內心不認為是自己看錯了。

這樣一來，只有一種可能……陷入封印狀態的星宿一奇，對外界是有著一定感知的。

槐生無鋒又想起了首次來到這里時的想法——想辦法讓師兄同意讓自己進入精神空間交流。

他斟酌了一下言辭，準備和這位師兄說點掏心窩子的話。

“師兄，其實我并不了解你，也同樣不是很了解師尊，從見面到來見你那天離開，相處時間不過五天。

有限的時間之下，僅是知道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例如師兄的一點往事，經歷過那一場屠龍圣戰，又怎樣被收為弟子，以及入封印狀態前的日子。

師尊說的很廣泛，沒有太多細致的描述，或許是想著等師兄醒來后，咱們師兄弟在相處中慢慢了解對方。

我僅能從三言兩語中拼湊出一點籠統的過往，了解到師兄似乎在因為什么有了心結。

其實，我情況與你或許有些相同之處，是擁有前世記憶的轉生之人，不同于師兄是被邪神締命，我則是四魌界中的王樹接引了魂靈，轉生在殺戮碎島。

至今已是第十年，前塵于我沒有多少遺憾，人也慢慢融入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