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槐生無鋒還是高興早了。

被人拎著化光飛行和坐著玄軻飛行是兩種概念。

身體與靈魂像是割裂了一樣，能看清身邊的景色，身體卻有種莫名眼花繚亂，胸悶氣短的感覺。

好在不用開口，圣無殛就及時發現了被自己帶著走的人氣息有些不對勁。

兩人及時停在了一處空地上，周圍都是人跡罕見的深山。

圣無殛嘖了一聲，“你小子是不是從來沒化光過？”

“小子的確沒有試過，這種化光的方式趕路，家鄉本是一片群島，出行基本依靠玄軻。”

槐生無鋒緩和著難受的感覺，抽出空來解釋。

要不是出來一遭，也不能發現這個新世界每個地方還有不同的地方。

這十年時間，沒有一天是正經見過太陽在天上掛著的日子，所有人出行不是坐車坐轎子，就是走路坐船，除了看起來比較能打，好像和原生世界也沒有什么不同。

這里指的是日常生活，不是特殊的地方。

出來這一次，是體驗了不少新奇的第一次。

“玄軻？就是那艘差點撞了恁爸的破船？”

三言兩語間，圣無殛就將玄軻放了出來。

看起來只是一艘平平無奇的畫舫小船，能橫渡虛空都是勉勉強強，沒有一點是讓人看得上的。

他的目光在面前氣息漸漸平緩的少年與玄軻之間掃了一眼。

“小子，化光你受不了，這破船總歸是能坐的吧。”

“嗯，晚輩就是坐著玄軻來的。”

暫且不知道這位前輩腦子里在想什么的槐生無鋒老實點頭。

再然后，就聽見面前若有所思的前輩說了一句。

“什么垃圾貨色，讓恁爸來教你兩招，見識一下船應該是怎么造的！”

說著說著，手一揮身邊就出現了一堆東西——大概是工具？

槐生無鋒眨了眨眼睛，見證了自己畫舫樣式的玄軻一點一點變成了新模樣。

時不時應對著一些問題，態度安靜且乖巧。

很快，圣無殛就將自己眼中的破爛貨改成了滿意的狀態——大概是民用到軍化的差距。

兩人一行坐上了這艘船，剛一浮空，若有似無的屏障就已經張開。

圣無殛坐在改造后的駕駛位置上抓住了舵盤，對著一無所知的后生提醒了一句。

“小子，抓緊時間坐下，抓緊身邊的扶手，恁爸今天讓你見識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開飛船！”

“嗯？”

莫名的危機感忽然浮現心頭，槐生無鋒下意識身體比反應更快，按照吩咐坐下。

下一瞬間，見識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飆船。

……

等到了下船時刻，少年有些腳步不穩的走下了船。

踩在實地上，終于感覺到跟在后面飄的靈魂歸位一體，短短幾個小時感受到的心理陰影超過了前世今生幾十年。

這一趟船坐的，只能用驚心動魄來形容。

要仔細說一句形容，大概就是朋友說過的一句話：人在前面飛，魂在后面追。

“現在的后生仔就是不行，一看就是被家里人養在家里，沒有出來鍛煉過，坐個船就不行了。”

后面從玄軻走下的圣無殛就不一樣，整個人看著反而容光煥發，與驚魂未定的少年成了絕佳的反差。

槐生無鋒滿心無奈：“玄尊前輩，你這船開的確實有幾番……不同凡響，晚輩……”

“恁爸駕駛船的水平，比你這個小子好了不知道多少，怎樣開都撞不到人。”

一句話，就讓止言又欲的少年直接沉默。

誰家好人沒事帶著人開船，直接一把把速度拉滿起步啊！

這速度開起來，可比原來被改造前的玄軻快了不止一倍——從另一方面來看，也是相當高超了。

就像在船上的時候。

諸多疑惑都在這位名為九天玄尊的前輩口中的到了解答，例如：這個異境是什么地方。

苦境。

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名字，一整塊地域從來不是被人隨意起名，而是都有它的用意。

至少槐生無鋒暫時不能理解，一個看起來資源豐饒、廣闊無垠的異境，為什么要以苦為名。

明明就連最艱苦的火宅佛獄名字里都沒有苦字。

在他將這個疑惑說出來時，換來了圣無殛意味深長的眼神，以及一句話：苦境苦在哪里，等你在苦境待久了就知道了。

所以，對苦境有一點淺顯了解的少年，在這一天還是沒有解開這個疑惑，反而愈漸加深。

反倒是在明白這位前輩不是壞人后，兩人的相處模式有了諸多變化，不像是萍水相逢的關系，更像是被長輩帶出門見世面的后輩。

不止是知道了不少東西，甚至抽空學到了一些新的東西。

雖然都是在苦境待久了會知道的消息，在初來乍到的時間點能知道，還是十分令人高興。

畢竟，槐生無鋒來到苦境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面前人。

“前輩，這就是西武林了嗎？”

在玄軻停在這里時，就已經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槐生無鋒緩過來后，掏出沒有什么動靜的信物看了看，又失望的收了回去。

雖不曾感受到什么，卻莫名有種凝重染上心頭。

苦境的靈氣似乎比四魌界要多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同的際遇讓人有不同的感覺。

而現在，像是有什么在告訴自己——出事了。

“傳出消息的地方就是這附近，這要算起來只是西武林的內外圍……”

圣無殛都不用打探消息，就知道出事的地方是在哪里。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西武林的中心，一段時間之前，天降飛星到中心地域，沾染魔氣的火焰燒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停，這種異象往往沒有什么好事。”

又是天降飛星，又是魔火，一聽就不是什么好事。

“那飛星應該是越行石，沾染魔氣的火焰……”

槐生無鋒知道，最壞的結果出現了，唯一的好事是，邪天御武聽起來還沒有從越行石出來為禍蒼生。

出于莫名的直覺，他總覺得不能讓那家伙從越行石里出來。

“前輩，那塊飛星是邪天御武的藏身之處，他在逃離四魌界時一心想要逃跑，受了一些傷，現在沒能出來恐怕是傷還沒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