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星塵點頭道:“是的。”
“長官,這彩燈,不是這條船才有,是商會里,所有的游船上都掛了的。”
那小廝的回答讓虞星塵蹙眉。
“你說什么,所有的船都綁了彩燈?”
“對,所有的游船都在這個位置綁了彩帶,只不過這彩燈通常并不會通電,只有在大霧天才會點亮。”
“今天把它點開,就是因為清晨那會霧大,能見度太低了,才在頭尾都開了彩燈。”
“等會天亮堂點了,這彩燈就會被關掉了。”
聞言,虞星塵緊鎖眉頭,同時還有點難以置信,因為他所言非虛,這彩燈就沒問題,是自己找錯了媒介。
不是這彩燈,這彩燈沒被人動過手腳,那會是什么呢?
馬梁的出船下水,難道也純粹是因為巧合嗎?
就在虞星塵愣神,亂了思緒,這時,一聲輕咦聲將他拉回了現實。
“咦,今天這綁扎彩燈的帶子怎么換了,前陣子那淺色的粗布條子還用得好好的,怎么又換了一個新色(shai)。”
那小廝疑惑的左顧右盼,再一看船門兩側四十五度斜向上掛著的彩旗,他一拍腦袋。
“我說這布條的顏色怎么有點熟悉,這不是拿來綁扎彩旗的彩帶嘛!”
“彩旗的帶子綁到了彩燈上來,彩燈的帶子拿去綁了彩旗。”
“這些個人吶,做事也真是毛糙。”
對方的話瞬間引起了虞星塵的警覺。
“你說,這綁扎彩燈的綁帶和綁扎彩旗的綁帶綁錯了位置?你確定嗎?”
“確定啊,綁彩燈的帶子通常都是淺色的布條子,基本上綁上去一次,十天半月的都不會換一次。”
“而彩旗上的綁帶種類就多了,基本上隔三差五的就要換一次,倉庫那邊有三四種顏色,顏色都比較鮮艷。”
聽到他說的話,虞星塵轉換了思路,這彩燈不是信號媒介,是這綁帶!
綁帶交換了位置,就代表著,湖心亭餐廳的間諜有情報要向外傳遞!
相比于彩帶,燈籠和彩旗后面的綁帶更加的隱蔽,更不容易吸引常人的注意,但有心人仔細觀看的話,一眼就能看到鮮艷的綁帶是綁在燈籠上還是綁在彩旗上的。
掩人耳目,又能讓同伙一目了然,實屬妙哉。
想到了這種可能性,虞星塵急忙問道:“這個綁帶的‘規矩’,你們老板有特意強調過嗎,平時注意的人多不多?”
“游船剛造好那段時間倒是有過規定,但這兩年來,都是按照習慣性綁的。”
“您說誰有事沒事的會注意這個呢?”
“彩旗歪了,燈籠掉了,我們可能會去調整一下,但您說,后面的綁繩綁錯了,它本身就不起眼,不容易察覺,就算看到了,大多數人也不會在意。”
“錯了就錯了唄,又不影響什么。”
“方才呀,我一直盯著燈籠的后頭看,也是看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小廝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虞星塵篤定,這就是他要找的信號媒介。
間諜他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普通人發現不了,不易察覺,他們才好在上面動手腳,方便暗中聯絡。
毛手毛腳,綁錯了帶子?
恰好又是在這么關鍵的場合,馬梁接受到了信號出船,哪有這么巧合!
因此,這個理由也太過牽強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是島內的間諜特意取下了綁帶,互換了在彩旗和燈籠后綁帶的位置。
“綁扎燈籠和彩旗的,是誰?”
“回長官,燈籠平時都是不拿下來的,彩旗嘛,最近都是三天換一次,昨天晚上好像剛好輪換了一次。”
“是誰換的!”
虞星塵再次把重點問題強調了一遍。
“額...這個小的就不大確定了,因為這事吧,也不是專門有人負責的,是前一天出船的人會把彩旗取下來,然后用新的綁帶綁回去。”
“具體這活是誰干的,前一天一起出船的人才知道。”
詢問到幕后人物就要呼之欲出的份上,虞星塵自然不會就此作罷。
“今天這艘船出船的有幾個人,有沒有昨天也出過船的。”
那小廝眼珠上撬,想了一會,興奮的邀功道:“長官,有,而且昨天的輪值的人好像就是他,理應那旗也應該是他換的。”
“他現在就在船上打點茶水。”
“我要事找他,你去把他叫過來。”
“是!”
那小廝躬身點頭,就快步走入了船內,不一會一個帶著氈帽的人就一同走了出來。
在對方走過來的同時,虞星塵換了一個站位,由原先的針對面換成了側身站立,而后將右手放在了腰上的手槍上。
還沒走得面前,虞星塵就用左手示意了他站住,跟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
他有些懵的看了看虞星塵,又看了看身旁的小廝。
“跟他說說是什么情況吧。”
虞星塵讓那機靈點的小廝跟他說明情況,在得知虞星塵是軍情調查處的長官,他不由得腿肚子發抖。
顫抖著聲音道:“小人阿斗,見過長官。”
“長官您找小人,可有什么吩咐嗎?”
看了一眼對方這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虞星塵問道:“昨天回船后,這彩旗可是你換的?”
阿斗回身看了一眼:“是的小人換的。”
“還記得你綁彩旗的布帶,用的是什么顏色的嗎?”
“這...”
阿斗回憶了一下,想不起來具體的顏色了。
虞星塵讓他去船頭看看,他連忙跑了過去,當看到綁扎彩旗的布條時,明顯能從他眼里看出驚疑之色。
“長官,這布條不是我綁的。”
雖然他記不清楚自己具體用了什么顏色,但綁扎彩旗一向用的都是顏色鮮艷的布帶條子,它們會被放在一個專門的地方,里面取出來的,不可能是這種又老又舊的淺條子。
“你再看看燈籠后邊。”
阿斗轉過身看向了燈籠后,只看了一眼,他就認出來了:“長官,這條才是我昨天用來綁彩旗的帶子。”
“奇怪,它怎么跑燈籠上去了。”
虞星塵問道:“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它們倆的位置為什么會互換了嗎?”
阿斗面露難色:“長官,這我...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確實就是用的那新帶子綁的彩旗,燈籠那頭我連動都沒動過。”
“長官...這布條帶子,是有什么問題嗎,應該不至于要因為這個抓我吧。”
虞星塵輕笑一聲:“綁個布袋子自然沒問題,但如果說,借此給島國間諜傳遞情報消息,那可就是大罪過了。”
聞言,阿斗的臉‘唰’一下就白了,直接跪在了地上。
“長官,長官我是好人啊,我...我阿斗再怎么混也不可能去...去當什么間諜。”
“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這年頭,政府隔三差五就會推著車在大街上做宣傳,打擊間諜,懲處通敵叛國之輩。
你犯了任何錯,事情都還有轉機,但要是成了間諜,那可就是人人得而誅之,必須無疑。
阿斗的膽子本來就小,現在一聽到自己跟間諜扯上了關系,當即就給嚇尿了。
“讓我明察秋毫?我也想啊,但這綁帶就是間諜交換情報的東西,昨天晚上就你碰過,我不找你找誰呀?”
“總不能是在你綁后之后,有人又重新給你換了吧?”
虞星塵的話還沒說完,早已急得整個人都在發抖的阿斗,在情急之下,腦袋瓜子轉的比平時都要快,連忙說道。
“長官,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昨天晚上有人來過,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