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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忍字頭上一把刀

  • 傾妍天下
  • 綾羅衫
  • 2095字
  • 2011-08-24 15:35:14

停了一停,婉兒又說:"皇上一定很高興吧?"

自己不過九嬪之首,離妃位還差了一級,更不用說四妃之一的淑妃了.子憑母貴,她的兒子,地位自然在自己的兒子之上.

"奴婢想,那是一定的吧!不過也有消息說,似乎萬歲爺這段日子,心情不暢.常常皺了眉頭,滿腹心事的樣子."

婉兒用手支了下頜,斜倚在幾上:"是的,其實我也有些覺得了.皇上確有心事的樣子.只是,我不曾追問過.也許是為朝政的事情?如果讓皇上產生了困擾,不管怎么說,我還是應該弄明白才對!"

知己知彼,及時揣摸皇上的所思所想,對癥下藥,才能長寵不衰啊!身為皇帝的女人,并不是只享受疼愛和賞賜的.第一要緊的是,她必須讓皇上覺得開心,覺得少了她不行,那當然不僅僅是美貌和肉體之功.

當玄昊再一次出現在邀月樓的時候,是微涼的秋夜.窗外的雨聲綿密悠長.室內燭光搖曳.紅木雕花的幾上,一盆生機盎然的文竹,襯著一小塊玲瓏山石,青翠迷離的枝葉間,有松云之態。

精致的水晶盤中有水靈靈的紅菱,清甜多汁的柚子,小紅燈籠般的柿子,紫瑩瑩的晚熟葡萄.

婉兒伸出纖纖玉手,親自將紅艷艷的柿子剝成倒垂蓮的模樣,送到玄昊唇邊.玄昊輕輕吸了一口,說了聲:"真甜!"

這邊嘗過了蜜甜的柿子,婉兒又捧上了古拙的紫砂壺,將壺中茶注入青花盞中,笑盈盈地說:"陛下向來愛飲明前龍井女兒紅,且嘗嘗臣妾炮制的這桂花龍井如何?"

氤氳的香霧中,玄昊只見青花盞里一泓清澈透亮的淡金色茶湯,龍井碧綠的葉片間,點綴著點點金黃的桂花,在杯中浮泛著.送到鼻端已嗅到那縷馥郁的清氣,及至入口,一縷交織著桂花的微甜和龍井鮮靈醇濃的香氣,在齒舌間游走.他閉上眼睛沉醉地說:"仿若如來滴水,遍潤八萬四千毛孔."

婉兒歡喜道:"陛下真的喜歡嗎?臣妾先把茶葉焙熱,然后把晾到半干的新鮮采摘的桂花拌入,裝在罐中封緊,這樣帶著熱氣的茶葉在把桂花烤干的同時也就吸收了桂花的香氣。"

玄昊點點頭:"嗯.朕還知道另一種方法.當香花盛開時,以紙糊竹籠兩隔,上層置茶,下層置花,宜密封固,第二天開啟換上新花。如此數日,其茶自有香氣可愛。"

"陛下這個方法更見清雅.幾時臣妾也來一試."婉兒笑語晏晏地回答.

玄昊輕輕地將婉兒拉過來,置于膝上,擁緊她,忽然嘆了一口氣.

婉兒的身子微微后仰著,仔細察看玄昊的神色.她伸出手極輕地撫過他的眉心,帶著幾分嬌憨地說:"陛下喜得貴子,難道不高興嗎?不,眉頭不要這樣皺著,會留下皺紋的.陛下到底是為什么嘆氣呢?"

可是玄昊的眼光卻呆呆地望向燭光,又嘆了一口氣,然后說:"時辰不早了,歇息吧!"

聰明的婉兒當然不會不合時宜地繼續追問.

第二日退朝,玄昊又來到邀月樓.他的臉色冰冷如霜."婉兒,陪朕出去走走吧!"他悶聲說.

"現在?"婉兒有幾分驚訝,外頭這樣大的雨,玄昊還想要去外頭走一走,他到底怎么啦?雖然心里有著疑問,她仍然溫柔地答道:"好的.婉兒能陪在陛下的身邊,是婉兒的福分."

大雨如注,織成密密的銀色珠簾.雨水在宮殿的琉璃瓦上必剝必剝地打著,然后沿著瓦當激流而下.豆大的雨珠落在漢白玉臺階上,噼啪作響,激起無數雪白水花.

教太監撐著黃油紙傘,婉兒依伴在玄昊身邊,向前行進.也并不問他要去哪里.

好在不大功夫,雨勢轉弱,變成了淅淅瀝瀝的雨絲.透過雨霧望去,金碧輝煌的宮殿有著水洗后的清新色澤;朱紅色的宮墻,也被泅成深紅;花朵枝葉更被沖洗得綠肥紅瘦,晶珠點點.空氣中有濕潤的芬芳.

婉兒嬌笑著說:"原來,在雨中行走,也別有一種閑情野趣呢!"

玄昊握緊了她的手,只把嘴角略彎了一彎,并不答話.

頂著雨,來到御花園東北角的一個亭子里,玄昊揮手斥退跟隨的太監:"你們去吧.離朕遠點兒."

太監們應了,退出亭子,仍然在不遠處忠心耿耿地守衛著.

這亭子附近的池子里有個石龍頭,高懸著,**的雨水匯聚了,都從這個龍頭噴瀉出來,落在深池子里,像瀑布似的,轟轟作響,長時不斷,然后再流入御河中.

玄昊靜靜地反剪雙手,看著瀑布般的水流.過了一會兒說:"朕最喜歡下雨天在這兒瞧著,聽著這轟然作響地雄渾之聲,心中也有一股激蕩的豪情."

婉兒跟了過來,掏出絹子,細致地幫玄昊擦去臉上的水漬,一邊回應說:"陛下說的不錯,臣妾雖是女流,也很能體會您的感覺."

玄昊忽然長嘆:"身為一國之君,卻仍然受制于人,卻仍然不能施展自己的抱負,你不覺得朕這個皇帝當得有些窩囊嗎?"

婉兒心里一驚,玄昊居然會當自己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在抱怨什么?有人壓制他,有人令他不能施展自己的抱負.這個人會是誰?不用腦子想,都可以猜出,那就當今高高在上的太后了!

向日婉兒與玄昊的接觸,只關乎濃情蜜意,風花雪月。對于朝政,她知曉的并不多,更不敢多有干涉。何況,事情牽涉到了太后,叫她怎么敢開口?她只能婉轉地說:"臣妾不懂朝政,只是,朝政縱然煩擾,皇上也要好好保養身子才是。"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無奈,縱然是帝王,也無一例外.

玄昊握緊拳,咬牙說:"是可忍,孰不可忍!"

確定四周沒有人可以聽到自己的話,婉兒還是溫言說:"大丈夫能屈能伸.昔日越王勾踐臥薪嘗膽,才有復國之日;皇上忍一時之痛,才能謀萬世之全.臣妾覺得這并不是窩囊,而是屈已為政。"

玄昊的手撫上婉兒的香肩:"是,朕應該忍耐.可是,叫朕怎么忍得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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