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道寧進宮，找便宜皇叔白詠志查閱卷宗：“第一件是五星出東方案，第二件是闞王妃與鸞公案。”

白詠志一臉煩躁：“你腿還沒好全，就先去治病。”

白道寧才不會因白詠志這種小小的打擊而放棄自己的要求，他堅定地繼續強調：“侄兒想為父皇和皇叔分憂。”

白詠志說：“你們軍中醫師說你這個腿過段時間自己會好，不過腿傷容易落下病根。如今大陶名醫，畢俊風之下就屬李晰，他正好在下京，你去看一下病吧。”

白道寧本來想拐回正題，突然心中一動，想到容小寒現在眼睛傷了一只，如果能治好就好了：“好，侄兒謝過皇叔了！”

白詠志擺了擺手：“如此小事，不必謝我，把你的好聽話,留著謝醫生去吧。”

白道寧說回正題，白詠志就繼續一臉煩躁地喊人過來幫他找卷宗，并問他為什么要從祥瑞和八卦入手。

“關于五星出東方這件織錦，”白道寧說，“我聽說如果朝廷收下這件寶物，一是朝廷要耗巨資，二是這相當于暗示朝廷不再支持恭郁省郡守關俊偉，而是……”

白詠志不耐煩地揮手：“好了！這個是誰跟你說的？蕭博厚是個大嘴巴，又天天上趕著討好你，他說的？”

白道寧猜這兩大理由可能已經是京城小圈子里面的常見話題了，白詠志聽了上半句都能猜到下半句了。

不過白詠志猜錯了，畢竟這話是蘇景煥跟他說的。

于是白道寧只是說：“我只是問過幾位大人，得出了一點淺薄的見解。”

白詠志冷笑一聲：“是你的見解嗎？那就是。。杜志行跟你說的。”

白道寧一時間沒搞明白為什么攀扯上杜志行說的了——畢竟他與這位杜志行接觸不多。

白詠志又繼續問：“那闞王妃和優世子的案子是怎么回事？

你要辦這種案子干什么，你也有嗜痂之癖，就是喜歡看這種謠言？”

對于王室成員的偷情案件，白道寧當然不能直說自己想靠爆這個緋聞來轉移關于自己的注意力：“皇叔誤會了，侄兒是聽說此案事關天家顏面，也十分要緊，所以才要來看這件案子的。”

白詠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看起來完全不相信這個理由：“這有什么要緊的？”

白道寧神色恭敬：“天家顏面要緊。”

白詠志從鼻子里重重嗤了一口氣：“天家顏面這種東西早就沒有了。”

白道寧被這句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話給懟沉默了，勉強說。

“此案事關男女情愛，若處理不當，比尋常案件更容易被世人議論。所以我認為這種案件，應該重視起來……”

白詠志滿不在乎的打斷他：“你果然還是被他們騙了。

他們跟你說這個案子很重要嗎？這就是他們慣用的招數，拿這種沒用的玩意兒拖得你沒法操心更重要的事情。

“不過無所謂，也沒什么不能看的。”白詠志說著，用力拄拐把自己支了起來。

白道寧感覺自己好像被鄙視了，但是不管怎么說，至少達成目標了。

他松了一口氣：“侄兒多謝皇叔。”

“不用謝我。”白詠志語氣淡漠，“這兩件都是新案子，估計找得快。

“尤其是闞王妃那件案子，翻的人可太多了，雖然都說不讓外傳，但恐怕京城的乞丐都知道了，就差在茶館里編成唱詞兒敲著鼓念出來了。”

白道寧回憶了一下京城的街景：“我路上沒有見到乞丐，是因為太子出行清路，還是因為天冷？”

“因為京城藏富于民，所以根本就沒有乞丐。”白詠志敲了一下拐杖，“你信嗎？我也不信。”

白道寧尷尬地笑了一下，準備等待白詠志繼續說，結果白詠志不再接這個話茬了。

正當這時，白道寧也想起了另一件事，趕忙問：“我還想要見一下羅哲茂。”

白詠志皺眉：“誰？”

白道寧說：“據說他是明派教徒，對我的血統有無稽的懷疑。”

白詠志恍悟：“哦！那我記得。這個人啊。你想見他得問封永逸，現在是由封永逸管著他。”

白道寧心想，這是對儲君血脈產生疑問的人物，這樣重要的人就隨便軟禁起來嗎？這操作合法嗎？

但白道寧也無意在這種時候追求程序正義，只是點頭，決定將這個任務推后至與明派教主封永逸見面。

雖然白詠志看起來已經想下班了，但白道寧依然要講工作：“……我認為要謀大業，復故國，應該重視天下人才。所以我想要建設文學館……”

白詠志第無數次非常沒有禮貌地打斷白道寧了。

“大陶的冗官已經夠多的了，就管區區四個省還能湊出完整的京官編制，你還想重視天下人才，我都擔心你以后光復故土了，還有沒有官帽給北方士子戴。”

白道寧被堵了嘴，只能斟酌著講實話：“戰亂時官員更替應該挺快的……

“皇叔，我建設文學館，除為國遴選士子之外，也是為了我自己未來能夠更好地管理全國政治：

“我早年都身處民間，教育不佳，進京后深感不足，所以希望能夠網羅天下優秀士子作我師父，給我上課。”

白詠志沉默了，半天后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震驚：“我記得不久之前你還和常人一般厭學……你怎么突然開始熱愛學習了？”

白道寧堅決穩住自己一本正經的語氣：“為了國家，我不得不如此！”

白詠志無語凝噎，像是被說服了。

“告訴你弟弟煜宏，你能為國犧牲，讓他也學一下。”

白道寧聯想了一下自己這位名義上同父異母的便宜弟弟白煜宏，之前的短暫見面，這位年幼的弟弟也表現出不愛學習的特質。

身為叔叔的白詠志，聽說大侄子兼皇儲白道寧突然開始熱愛學習了，就想要讓白道寧去鼓勵一下小侄子白煜宏，讓他也好好學習，聽起來倒是合理——

——這合理個屁呀，白煜宏他才兩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