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全身被雨水打濕，臉上流淌的雨水讓他的視野變得模糊，但他渾然不覺。

周邊的空氣如同凝固，小小空間里充斥著壓抑，仿佛讓時間的流逝都變得緩慢。

時光悄然流逝，夜晚已至，雨卻不見停息。

紫陌木然的雙眼微微眨動，右手魂力凝聚，一個白玉臺子憑空出現(xiàn)在地上。

“白澤。”

紫陌聲音略帶嘶啞。長時間的無言，紫陌差點忘了怎么動嗓子說話。

白玉臺上，能量流動，很快一道虛影出現(xiàn)，并迅速成型。一只雪白的異獸站于臺上。

白澤眼神悲傷，走向紫陌，輕輕地靠著他。

“陪我說說話吧。”

“嗯。”

一呼一應(yīng)，十分自然。但各自一句后，再無聲響。

一人一獸就這樣在雨中沉默，像是都在等對方說話。

沉默許久，白澤看向紫陌，詢問道：“不問老身嗎？”

紫陌依舊目視前方，良久后回應(yīng)道：“我知道。”

說完，他扭頭看向墓碑，左手輕輕撫摸，像是立在那里的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塊木板。

見他此狀，白澤一時無言。

靈魂各為一體，記憶也合一。但……一方靈魂幾乎于無，他真的知道嗎？

這次紫陌沒有選擇沉默，說道：“我沒事。我們不還活著嗎？我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君大哥的在天之靈肯定會說我們一頓的。”

白澤聽聞，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道：“他已經(jīng)不在了。”

紫陌沉默，突然道：“我是紫陌。”

紫陌的言語中滿是肯定，仿佛這是誰也不能反駁的事實。

白澤明白了他的心意，不再言語，看向身旁的土堆，神色莫名。

他將自己埋葬，埋葬在過去。

紫陌輕呼一口氣，整個人隨著這口氣而發(fā)生變化，不再死氣沉沉，稍微精神一點。

“白澤，你曾經(jīng)看到十一歲的未來，是嗎？”

“是。但不曾想小陌五年前應(yīng)劫。”

“究竟是什么情況？”

“我們被拋棄了。”

聞言，紫陌微瞇，思考了一些節(jié)點，眼眸不禁閃過一絲殺意。

他想到幾種可能，但不管哪種可能，他心中的殺意都不見少。

他很清楚這個世界存在的問題，雖然這些問題對他們而言很難解決，但他們可以選擇規(guī)避。

只是，他們五年前慢了一步。

“真想讓你們也體會一下靈魂完全撕碎，再釘進身體里的感覺。”

紫陌眼眸重歸平靜，問道：“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天地還能屏蔽你嗎？”

白澤搖頭道：“老身已經(jīng)不是應(yīng)天之獸，再加上你的氣運。天地不僅無法屏蔽我老身，還會把我們當成了普通人類的一員，潛意識避開我們。”

紫陌聽聞，思索片刻。他知道白澤肯定做了什么，靠天吃飯，那種身份怎么可能說舍棄就舍棄。

但他并不打算詢問，既然它不說，自有不說的道理。他也沒必要讓它為難。

部分記憶的融入，直覺的確定，都讓紫陌能夠信任白澤。

“你能看到這個嗎？”

紫陌打開那個所謂的“未定義系統(tǒng)”，一塊光幕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并沒有任何東西。”

紫陌捏著下巴，看著上面的“由心定義系統(tǒng)，系統(tǒng)誠心為宿主服務(wù)”，思索道：“會不會一些人的后手？”

白澤否定道：“可能性很低，老身的能力依舊在。不管什么人留下后手，不論什么層次的存在，老身都能感應(yīng)到。或許是轉(zhuǎn)生時自身意志生成的，至少應(yīng)該是無害的。”

紫陌聽出白澤的自信，也相信它，那它的那個感知能力絕對無比強大。如果真是超越這份感知的存在，那是不是后手都無所謂。

再次看向光幕，紫陌想到什么，笑道：“這東西我還沒開啟，當然無害。開啟后，就不知道算不算無害，至但少不適合我們。”

白澤有些疑惑。

紫陌解釋道：“這東西叫做‘系統(tǒng)’。在那個世界，小說有個流派，叫做系統(tǒng)流。就是小說主角有這個東西。系統(tǒng)有很多形式，我印象中比較常見，就是擁有任務(wù)的系統(tǒng)。”

“就比如我手上這個，如果我想殺光邪魂師，它就是個殺邪魂師的系統(tǒng)。它可以給出一些殺邪魂師的任務(wù)，我完成了就會有獎勵，而且這獎勵還很有可能無視世界限制。”

白澤更加疑惑，這聽起來還不錯，但很快它想到關(guān)鍵。

“老身明白了。不論它是否有害，但對于我們來說都是沒有意義。這個所謂任務(wù)本身就是一種引導(dǎo)，或許單個任務(wù)并不會呈現(xiàn)引導(dǎo)性，但任務(wù)到一定數(shù)量，在人生緯度上，就是一條軌跡，將人生引導(dǎo)一方。甚至不需要多個任務(wù)，只需要幾個關(guān)鍵性的任務(wù)，就可以把一個人的一生進行引導(dǎo)。”

白澤頓了一下，補充道：“當局者迷，把人生走向簡化成任務(wù)，很容易把人生多個選擇簡化為做系統(tǒng)持有者‘做’與‘不做’兩個選項，而讓人看不到其他可能。”

紫陌笑道：“其實這也不是什么壞事。少些選擇，少點迷茫，也能更快選擇。”

“但不適合我們。我們好不容易獲得新生，理應(yīng)按照自己的意志來活，而不是游戲般做任務(wù)活過這生。”

這是他們的新生，如果不能按照自己意志，他們傾盡所有活過來的意義何在

“可惜不是那個時候出現(xiàn)。”紫陌心想道。

現(xiàn)在的他，并不需要這種的東西去跟他說他接下來該做什么。

沒能力就蹲著發(fā)育，有能力就去宰仇人敵人。想去遠行就去遠行，想隱居就隱居。或許自己還會遇上喜歡的人選擇普通的過日子。

由心定義系統(tǒng)，他只是個普通人，他的想法很難做到始終如一。

此刻的他，很想殺光所有邪魂師，那以后呢。他并不覺得自己能夠一直嫉惡如仇，見邪就想殺。

那論其他如果獎勵有復(fù)活？

可他復(fù)活誰呢？

不存在該怎么復(fù)活。

紫陌不由地笑了，笑容中有著一絲苦澀。

其實說再多，紫陌不過是怕有一天這個東西會給他一個不能拒絕的獎勵。

他經(jīng)不起誘惑，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所以他要從一開始就明確心志，殺死源頭。

紫陌氣息發(fā)生變化，一股神秘的氣息涌現(xiàn)在他身邊。

“高層次的東西，那就用高層次的東西來對付。”

五年的黑暗遭遇也不是沒有收獲，紫陌至少掌握了如何短時間調(diào)動他身上的神秘氣息。

神秘氣息在紫陌刺激和引導(dǎo)，攻向“系統(tǒng)”，“系統(tǒng)”變得花白，然后消失不見。

紫陌清楚這只是把他單純封印了而已。除非自己殺死自己，不然就不可能把這個東西滅掉。

回神感受自己身上的氣息，紫陌心中還是十分疑惑。

他前世真是記憶中的那個自己嗎？

白澤見他采取這種手段去解決，有些欣慰。作為通人心的祥獸，它很清楚此刻的紫陌是種什么狀態(tài)。為此，它現(xiàn)在該做就是順理紫陌的郁結(jié)的內(nèi)心。

待他氣息平穩(wěn)，詢問道：“處理好了？”

“嗯。”

紫陌看著君無邪墳?zāi)埂ＴS久，站起身來，抬頭看向天際。

……

雨漸漸小了起來，最終停息。

朝陽從天際升起，陽光照亮整個森林，灑在紫陌和白澤身上。

紫陌眼角掛著昨晚的雨水，看著朝陽輕聲笑著。

“我們新生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