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之上,兩道人影已經站定。
臉上有著刀疤的女子和蕭蕭互相行禮,蕭蕭平劍身前,溫柔笑道:“得罪了。”
楚云瑤只是雙手握刀抱拳狀點了點頭。
“兩位考生聽清楚了,武舉比試,點到為止,不許傷及人命,否則取消資格并予以重罰......”
一名考官站在場邊,大聲宣讀了比試規則之后,敲響了身旁的銅鑼,預示這一次比試正式開始。
鑼聲響起之后,兩道人影站在場邊,誰都沒有先動手。
蕭蕭看著那女子,微笑道:“姐姐先請。”
那女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手腕動了動,臺上便閃過一道刀光。
與此同時,臺上也出現了另一道亮光。
啪!
那女子的手背被劍身拍中,一時吃痛,險些將手中的刀丟了出去。
她臉上浮現出一絲訝異之色,臨時變招,剛剛抬起手臂,手腕上便又傳來了一陣劇痛。
哐當!
她本使的是雙刀,中了這一擊,左手的短刀便掉到了地上。
她來不及撿起兵器,面色微變,看向對面少女的目光,終于變的凝重起來。
一次是偶然,第二次便絕不是了。
她將僅剩的那把刀的刀柄上的布條緊緊的纏在手上,在相隔幾步遠的地方看著蕭蕭,如臨大敵。
蕭蕭微笑望著她,并未有什么動作。
諸葛飛站在場外看著這一幕,心中有些好笑,蕭蕭沒有進攻,并不是客氣,而是她在等著那女子出招,只有她先出招,才會露出破綻,蕭蕭才有接下來克制的招數......
擂臺之上,那女子看著蕭蕭,終于忍不住,再次上前,橫刀劈砍,蕭蕭退后幾步,那女子不露痕跡的變換的招數,直刺向她的胸前。
少女并不驚慌,原本握在右手上的那把劍,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她的左手上,隨意的向前揮了揮,劍身再次拍在了那女子的手腕上。
啪!
那女子退后幾步,捂著右手手腕,面色終于大變。更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怎么回事?”
“那小姑娘這么厲害,原來她之前的比試也藏拙了!”
“楚姑娘可別輸啊,我在你身上押了一百兩銀子呢......”
......
民間賭場對于這些留到最后的女子實力,結合她們的戰績,進行了詳細的分析,楚云瑤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斷無可能輸給這位無名少女,許多人的賭注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所以當他們看到楚云瑤一開始便被那少女完全壓制的時候,心下瞬間就慌了。
臺下的賭徒心慌,臺上的女子,心中早已方寸大亂。
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被對面的少女完美克制,她仿佛就是為了破她的刀法而來的,再試探了近十招之后,她無奈的得出了這個事實。
她抬頭再次看了對面一眼,抬手時,顯然已經換了另一套刀法,卻也只能堪堪挽住頹勢。
席間,諸葛飛的目光從臺上收回來,說道:“她換刀法了。”
“不礙事。”
老孫面色淡然,說道:“她的厲害,在于她將那一套刀法練到了極致,拋棄那套刀法,她比你夫人強不了多少,更不如小姐。”
???
趙靈燕瞥了老孫一眼,諸葛飛覺得他和老孫算賬的時間可以稍稍提前一些,反正芳尋也看他不順眼,她們夫妻合璧,勝率雖然還是沒有高多少,但也聊勝于無。
老孫的眼睛果然毒辣,那女子和蕭蕭糾纏了一刻鐘的功夫,便已敗象明顯,在某一招后,被蕭蕭手中的劍指在了胸口處。
她收起手中的短刀,平靜道:“我輸了。”
蕭蕭也收回劍,行禮道:“承讓。”
一名考官跑到場上,大聲道:“這一場的勝者是......陽蕭蕭!”
“輸了,竟然輸了......”
“我的銀子啊!”
“我還押了楚云瑤的武狀元呢,這下不用說,銀子肯定打水漂了啊......”
......
這一場比試的結局出乎眾人的意料,不少人對此怨聲載道,但眾目睽睽之下,他們親眼看到楚云瑤輸掉,也只能對她抱怨幾句,便將注意力放在下面的比試上。
蕭蕭雖然打敗了楚云瑤,但這只代表她和武狀元無緣,以她的實力,也能夠輕易的爭一個武進士的位置。
諸葛飛要的便是這場武舉的熱度,從她的頭上降下去,以方便他下一步的行動。
當然,事態已經降到了最小,為了避免落人話柄,他也沒有打算自作主張。
御書房中,夏皇看著諸葛飛,皺眉道:“你說武舉的考生中,可能有草原人的臥底?”
諸葛飛點了點頭,拱手道:“回陛下,當初在燕國之時,臣和草原人打過交道,已經近乎核實,此女有七成以上的可能來自于草原。”
夏皇站起身,陰沉道:“豈有此理......”
科舉是重大國事,夏國的科舉狀元,竟是別國臥底,這件事情傳出去,朝廷的面子和他的面子將會蕩然無存。
再聯想到此次他還打算親自接見一眾武進士,夏皇的面色就更加陰沉。
他看著諸葛飛,說道:“這件事,朕交給你去辦了,寧可殺錯,莫要放過!”
諸葛飛拱手道:“臣遵旨。”
夏皇想了想,又道:“另外,既然他們能混進這次武舉,也未必不能混進下次,告訴齊王,讓他嚴格核查每一個人的籍貫和保人,再有下次,朕唯他是問!”
......
夏皇對于這件事情顯然很生氣,想來也是,連科舉都被人滲透了,他這個當皇帝的,還有什么臉?
對于極好面子的夏皇來說,這是絕不容許發生的事情。
寧可殺錯,不要放過,這是他給諸葛飛下的準則。
殺錯是不可能殺錯的,那女人要是和拓跋菁沒關系,諸葛飛就把她的那兩把刀吃下去,不蘸糖的那種。
諸葛飛這次出宮不是一個人,保險起見,還帶了宮里的兩位供奉,大高手的那種。
皇宮里其實不只有太監,夏皇身邊除了林樞之外,還會有許多穿灰衣服的人,這些人便是宮里的供奉,雖然諸葛飛幾乎沒有見過他們出手,但想來吃皇家飯的,實力也不可能太弱。
諸葛飛走出宮門,回頭看著兩人,問道:“兩位怎么稱呼?”
一名老者淡淡的說道:“諸葛大人不用稱呼我們,辦完了陛下交代的事情,我二人便會回宮復命。”
他們的聲音聽起來并不像林樞那么尖細,應該是沒有割過的,此二人這么不咸不淡,諸葛飛也沒有了追問的心思。
“那女子實力不俗,你們?行不行?”
出于安全考慮,他還是多問了一句。
一名供奉道:“只要她沒有曾經的司馬首領厲害,我兩人便能應付。”
兩人都放出這樣的狠話了,諸葛飛自然放下了心。
司馬文青那是什么人,萬毒蠱教不世出的天才,諸葛飛認識的人里面,也就老乞丐和老孫能穩贏她,白玉琴比她大那么多,才只是她的師姐,足見她當年在教中的地位。
那女子就是再練十年,也未必是司馬文青的對手。
兵部。
諸葛飛坐在一處衙房,片刻后,王侍郎便走進來,小聲說道:“諸葛大人,人來了。”
他緩緩退出去,名為楚云瑤的女子走進來,在衙房內看了看,臉上浮現出一絲疑色,問道:“其他人呢?”
諸葛飛站起身,說道:“不用看了,今天就你一個。”
那女子臉上浮現出一絲警惕之色,問道:“大人今日召我來,到底有何事?”
“也沒有什么大事。”
諸葛飛搖了搖頭,說道:“就是想問問你,這兩年,拓跋菁還好嗎?”
年輕女子看著他,平靜問道:“拓跋菁是何人,大人在說什么?”
諸葛飛看著她,說道:“別裝了,你不適合演戲。”
年輕女子面色一變,幾乎是瞬間便退出了衙房,卻被人一左一右同時按住了肩膀。
那名供奉伸手點了她的穴道,說道:“綁了吧。”
兵部差役將這女子捆了個結實,那名供奉看了看諸葛飛,說道:“我們的差事已完成,接下來的,交給諸葛大人了。”
諸葛飛看了那女子一眼,對兵部差役道:“找一輛馬車,送她到刑部衙門,勿要聲張。”
這位楚姓女子怎么說也是公眾人物,大張旗鼓的壓她去刑部,會在民間引起議論,這件事情,動靜越小越好。
半個時辰之后,刑部大牢。
楚云瑤被五花大綁,諸葛飛站在她的面前,說道:“你最好都招了,否則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楚云瑤看著他,咬牙道:“要殺就殺,少廢話!”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諸葛飛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說道:“你若是不招,我就......”
楚云瑤看了看他,臉色頓變,立刻道:“要殺就給我個痛快,凌辱女子,非大丈夫所為!”
“凌辱?”
諸葛飛撇了她一眼,問道:“你們草原人,都喜歡想的這么美嗎?”
???
楚云瑤的這句話,讓諸葛飛想起了拓跋菁。
當初他抓住小蠻妞的時候,她就擔心他對她起什么不軌之心,卻也不想想,她那個時候,她連個人衛生都搞不好,身上一股膻味兒,諸葛飛的口味,還沒有重到那個地步。
小蠻妞那么想也就罷了,畢竟她洗干凈了,也算是個不可多得的小美女,可這姓楚的女子居然也擔心這個,她當她諸葛飛是什么人了,她又是哪里來的自信?
“你不要妄想了。”
諸葛飛看了她一眼,說道:“你也別想著隱瞞,你的刀法和拓跋菁一模一樣,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老實交代,還能免受皮肉之苦。”
楚姓女子沉默片刻,終于不再否認,問道:“你認識四公主?”
諸葛飛自然不會被她牽著走,說道:“現在是我在問你。”
楚云瑤似乎是想到什么,看著他,問道:“你是諸葛飛?”
“知道你為什么會被抓嗎?”
諸葛飛看著她,問道:“來參加夏國武舉,連考官都不認識,有你這樣不專業的臥底嗎?”
他審視了這女子幾眼,說道:“楚云瑤不是你的真名吧,你的真名叫什么?”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說道:“古力娜。”
“古力娜?少了一個字吧?”
女子不解的問道“少了一個字?這是我的原本名字,我從小就叫這個名字,怎么會少一個字......”女子以為諸葛飛還在懷疑她的名字真假,又解釋了一通。
“娜扎...咳咳,你不用解釋了,我相信你了”
諸葛飛又問道:“你來夏國的目的是什么,刺殺陛下,還是在軍中做臥底?”
古力娜看著他,說道:“顯然你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諸葛飛看著她,怒道:“你這什么認罪態度?你可不要太囂張,你要是不配合的話,我就要對你用刑了......”
古力娜閉上眼睛,說道:“你要是個男人,就給我一個痛快。”
這女子的性子,簡直和當初的拓跋菁一樣,又臭又硬,而且還悍不畏死,這樣的人,想從她嘴里問出點東西,定然不容易。
不過,既然她已經承認了身份,其他的事情,自然也不用再問了。
她的目的不是刺殺夏皇,就是潛入軍中臥底,千里迢迢從草原跑來,總不會是為了給夏皇過壽的吧。
諸葛飛揮了揮手,說道:“先把她關起來,等候處置吧。”
刑部司的獄卒將她帶去了天牢,諸葛飛走出大牢,在刑部喝了杯茶,準備離開的時候,剛才的獄卒匆匆跑過來,小聲道:“大人,那個女人要求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