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當你的身體不能動時，一切就都停止了嗎？并不是，那顆按捺不住的心，始終會指引你。嘗試可能會失敗，但是不嘗試就永遠不會成功。”

阿麗娜看著眼前日記本上的這句話，喃喃自語道：“爸爸，請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做什么嘗試？”

陽光灑在阿麗娜細膩白皙的臉上，她栗棕色的發髻一絲不亂地盤在腦后，修長的天鵝頸，挺拔的脊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阿麗娜都美得讓人忍不住想從她那里掬一捧陽光放在自己身邊，仿佛有了這一捧陽光，便能分享阿麗娜的美。可此時的阿麗娜卻痛苦地閉著眼睛，任由淚水無聲地落下。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回復。她的爸爸，那個曾經神采飛揚、滿腹經綸的科學家，在她五歲那年就因為罹患漸凍癥而永遠地離開了她。

“五位，雙腿并攏，起跳！不行，腿部力量不夠，再來！”窗戶一側的全息屏幕突然亮起來，幾個身著芭蕾舞裙的女孩正在老師的要求下努力地抬腿、起跳。雖然動作還帶有明顯的瑕疵，但那輕盈的身姿，還是讓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她們身上。

阿麗娜下意識地跟著音樂的節奏開始點頭，她神往地看著那些正在練習芭蕾舞的女孩。

“對不起，阿麗娜，我只是想接收一個視頻文件，沒想到打開了全息屏幕。”媽媽一邊道歉一邊匆忙地跑到阿麗娜身邊，順手關上了全息屏幕。

“來，吃飯了。”媽媽推著阿麗娜的輪椅往外走，她沒有看到全息屏幕關閉的瞬間，阿麗娜臉上那失落的神情。

桌上的日記本被風吹動著翻過幾頁，一張阿麗娜穿著白色芭蕾舞裙，在舞臺上起舞的照片從日記本的紙頁中露出來，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阿麗娜曾經的輝煌。

餐桌前，阿麗娜想要抓起桌上的勺子，可是她修長的手指居然不能完全并攏。勺子一次又一次地從阿麗娜手中滑落。媽媽走過來，溫柔地拿走勺子，把一杯榨好的果汁放在她面前。果汁杯里，插著一根粗粗的吸管。

“沒關系，媽媽的試驗馬上就要成功了，我不會讓你像你爸爸一樣的。我已經失去了他，我不允許自己再失去你。”媽媽溫柔地撫摸著阿麗娜的頭發說。

阿麗娜沒有說話，只是把身體向前傾了傾，用嘴巴咬住了那根吸管。

好酸澀的果汁呀。阿麗娜心想。她知道，媽媽一定是把那些自己不愿意吃的藥物磨碎放進果汁里了。可是吃了這些藥又能怎樣？

餐桌上，媽媽的通信器突然震動起來。她看了一眼號碼，立即警覺地拿起通信器，留給阿麗娜一個倉促的笑容，然后轉身出了餐廳。

“博士，不好了，第8號試驗者在試驗過程中突然清醒，我們無法控制局面，您快來吧！”

“她的身體……”一個尖銳而驚恐的女聲在通信器里響起。

“媽，我已經把果汁喝完了。”阿麗娜的聲音突然在媽媽背后響起，驚得她立即掛斷了電話。

“媽，怎么了？你的臉色不太好。”阿麗娜敏銳地察覺到媽媽的緊張。

“你只喝一杯果汁，營養怎么會夠，再吃點別的。”媽媽故作鎮靜地說，并沒有回答阿麗娜的問題。

“媽，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你了，所以……”

“我知道，媽媽會照顧好咱們兩個的。相信媽媽，我一定會讓你重新回到舞臺上。”媽媽打斷了阿麗娜的話，“我現在有些緊急的工作需要去處理一下，你記得把我準備的食物都吃完。”

“媽…… ”阿麗娜心里很慌張，因為她剛剛從媽媽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非常陌生的東西。

“等著媽媽回來。”她抓起門口的外套，看了一眼阿麗娜，喚醒生活機器人，然后就匆忙離開了。

“不要啊……”阿麗娜重重地從輪椅上摔了下來。她想要阻止媽媽離開，可是她忘了，如今自己的身體已經僵硬得不聽使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