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隊,徐隊!你怎么樣?”青木看著滿頭是血的徐承,職業經驗所帶來的不祥預感在一瞬間涌上心頭。“徐隊你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到,徐隊!徐隊!”青木就這樣一直呼喊著徐承,直到救護車趕到。在距離杜明住處的最近的一條主干道上,一輛渣土車側翻在13米剎車痕跡的盡頭處,不遠處是徐承的血跡。夜幕籠罩之下只有風聲和救護車的聲音,這聲音穿過青木到達遠處,那個神秘的人影再無蹤跡。這個場景一直在青木的腦海揮之不去,直到徐承再次完好的站在他面前。
“青木,你來一下。”從思緒回到現實的青木發現徐承正站在辦公室門口叫他。
青木推開徐承辦公室的門,看到徐承依舊站在窗邊看向窗外,就好像一個觀察世界的孩子一樣!青木走過去,沉默了一陣才開口:“徐隊,能這樣看著你真好!”
“說什么呢!看看這個。”徐承把一份報告遞到青木的手中。
“還沒適應用平板共享信息嗎徐隊?”青木一邊看著手里的紙質報告一邊問徐承。
“這是你說的方明的腦部芯片信息修復報告,這個結果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三級惡意”看著這個結果,青木皺起了眉頭。
“竟然不是四級惡意!”
“這代表什么嗎?”徐承有些不解。
“徐隊,跟你解釋這個需要費點時間,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再回趟現場,過去的路上跟你解釋吧。”
徐承點了點頭。
臨近傍晚的繞城高架上車輛擁堵,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要走兩個小時。暴雨過后的道路上,沒有塵土也沒有痕跡,云層縫隙間點點滲透下來的陽光一點點西沉,像時鐘的指針一樣催促著時間流逝。
“都已經這么久了,城市交通還是沒有好的方法緩解嗎?”徐承在副駕上看著車流感慨道。
“新能源汽車已經全面普及,這個過程跟石油能源利益方斗爭了很多年。病毒肆虐影響了全球經濟的腳步,大數據、人工智能、虛擬現實這些互聯網科技領域和生物科技領域跨越巨大,其他領域則少的可憐。飛行汽車已經問世很多年了,但是立體交通安全法還在艱難行進。徐隊你知道的,人們排斥新事物的一大部分原因不過是需要有人為風險買單。”
“方明大腦中的芯片也是這個目的嗎?降低城市化引發的社會問題的風險?”
“準確的說是預防,不僅是方明,大部分人的大腦里都植入了芯片,包括你我。”
“意義是什么?除了‘三級惡意’那個我看不懂的詞之外。”
“徐隊,這個說來就話長了,你能想起些什么最好。20年前應該是我們城市文明演化的拐點,不斷進步的互聯網技術,讓信息傳遞的速度大幅度膨脹,也把人性的脆弱和丑惡顯露無疑。那幾年發生了多起惡性案件,其中受害者女性群體的占比很高,社交媒體的爭議慢慢走向了極端。人們在女性的安全自覺和增加犯罪成本上爭論不休,迫于社會言論的壓力,當權者不得不尋找能有效降低犯罪,同時也能讓民眾群體擁有自我保護能力的措施。”
“我有印象,最開始的爭論基本都是圍繞刑法的量刑和天眼監控系統。”徐承突然打斷,青木有些驚訝。
“那時候我們都還很小,徐隊。你還記得多少?”
“基本就到這里,你接著說。”
“后來沒多久就有一家主攻腦科學的生物科技公司提出了一個概念‘惡意透明’,也是現在生物科技領域的第一巨頭‘神腦科技’。他們主張將人腦的惡意信息通過生物電流的方式轉變成可以被接收和監視的電信號,從而達到預防犯罪的目的。這個主張一發布就得的了主流媒體和大眾的認可,當權者也采納了這個想法。通過軍師科技的主流合作介入,很快就有了方案,也就是我們大腦中的這塊芯片。這個芯片可以感知本體產生的不同等級惡意的生物電信號,并將這種生物電信號釋放出去;同時這個芯片也可以感知其它芯片釋放的惡意信號,并且通過生物電流刺激負責視覺傳輸的大腦皮層,形成可視化的惡意信息警告,這種警告被稱作‘惡意彈幕’。也就是昨天在小巷中徐隊你看到的那個警告。”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惡意被看到吧!”
“是的徐隊!到目前為止技術也沒辦法實現精確的識別所有惡意的生物電信號特征,只能進行程度化區分,經過惡意彈幕系統法的規定,將可識別的惡意劃分了四個等級,就是這四個,你看看。”
第一級:意圖破壞公共財物;
第二級:意圖掠奪他人財物;
第三級:意圖損害他人健康;
第四級:意圖謀害他人生命。
“所以你判斷方明的芯片惡意級別應該是第四級別!”
“林雪的致命傷是槍傷,可是脖子上有掐痕,這掐痕來自方明。我一開始認為方明的目的是殺了林雪,從現場可以看出他意圖明確,并且出手迅速,應該是事先對林雪的信息了如指掌,可是最后兇手殺了方明,也殺了林雪,這一點我一直都想不通。”
“有沒有可能是技術那邊信息復原出錯,方明的致命傷剛好在頭部。”
“這個不太可能徐隊,每一種滋生犯罪的惡意動機都會伴隨這不同的生理指標變化,這一點在犯罪心理學領域和生物學領域很早就有了印證。這也是這塊芯片判定惡意級別的基礎邏輯,這種信息一旦被識別就會永久儲存,方明大腦里的芯片是完整的沒有被子彈損毀,基本不會出錯。”
“所以你也相信這種技術判斷是不會出錯的對嗎?”
“大家都相信徐隊,以前你也相信!不可否認這種方式確實很大程度的降低了犯罪率,并且提高了我們辦案的效率。”
“那只是你看的到的,還有你看不到的。只要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惡意被看到,就會滋生暴利。暴利之下必有暴徒,這種表面的祥和之下一定暗流涌動,新的行業,新的犯罪方式。”
“徐隊這一點你講的沒錯,最開始犯罪心理學領域就提出了這樣的警告,但是大眾的呼聲太高,當權者也承諾會針對這個風險制定預防措施,但是結果并不理想,所以我說目前只是大部分人的大腦植入了芯片。”
“你覺得方明芯片的這個第三級別惡意警告可能是什么?”
“意圖損害他人健康的領域很寬,現在看來我覺得可能是意圖強奸,并且是臨時起意。”
“有什么根據嗎?”
“沒有,徐隊,只是直覺。”青木目視前方,林雪租住的那棟老樓慢慢走進視線。
此時的徐承眉眼下垂,似乎在思考什么。
“青木,按照你剛剛說的,在林雪被撲倒的那一刻她也是可以看到方明當時的惡意警告的對嗎?”
“是的,林雪大腦中的芯片完整,以他和方明當時的身體距離,視覺信息會在第一時間顯現。可惜,那一刻她也沒有自保的能力。”
“比深淵更深的恐懼,是明明看清楚了深淵卻無處可逃。”徐承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車子剛好抵達現場的圍墻外面。
突然,青木眼神跳動,還沒等徐承從思緒中出來青木就已經停好車推開了車門。
“徐隊,快,林雪的屋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