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潭
- 今天也在見詭的路上陰暗爬行
- 予杪
- 2027字
- 2023-09-19 23:59:00
難道他周之庭的小命就要終結在這一天了嗎?
幾乎被抽干空氣的肺幾乎要發出哀鳴,周之庭不斷試圖活動自己僵硬麻木的手腳,起碼他不能看著自己像木頭樁子似的沉了底。
在周之庭賣力的活動下,他僵硬的手指似乎漸漸有了知覺,可水面已經離他越來越遠,水壓擠壓著他,幾乎讓他沒法再睜開眼睛,可那拖著他向水底飛速游動的東西還是沒有停下。
這片水域到底有多深?
一連串氣泡不受控制的從周之庭嘴縫里溢出來,他已經克制不住自己呼吸的沖動,剛張了一下嘴,大股味道怪異的水就咕嚕嚕涌了進來,他越是想吐出去,就越是吞的多,他的意識也已經逐漸模糊。
昏暗的冰冷水光之中,一只與周圍溫度截然不同的溫熱手掌忽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嘿嘿,抓到你咯。”
周之庭吐出一串泡泡,沉沉地失去了意識。
“醒醒。”
“啪”地一聲,周之庭感到臉頰一陣滾燙和刺痛,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睛。
葉可把長發攏到身前擰毛巾似的擰了兩把,挑眉朝他笑了笑,“醒啦?纏著你的那東西我可已經抓住了。”
“什么?!”周之庭瞬間醒神,猛地坐了起來。
就在他們不遠處,夏靜蓉手握著一把帶著長長鎖鏈的鐮刀,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一個慘白浮腫的人影踩在腳下,那人影口中不斷發出刺耳的尖叫,她身上遍布傷痕,卻沒有一滴血,而是大股大股帶著水草和泥沙的污水從她傷口處噴濺出來。
“死都不死透,還存著害人的心,今日我便送你魂歸幽冥。”
夏靜蓉語氣冷得像冰,她還是穿著那身看著干凈利落的衣裳,像是個剛剛下班的社畜,但周之庭不知道為什么卻覺得,她身上的人氣越來越少。
“天地自然,穢無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一連串他聽都聽不明白的詞不斷從夏靜蓉口中說出來,丁阿姨口中的泥水幾乎要噴涌而出,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著,一雙布滿了紅血絲的灰白雙眼死死地看著周之庭,直到流出一行血淚。
“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這具身體屬于我的兒子!”
“丁阿姨?!”周之庭睜大了眼睛,眼中盡是不可置信,“我是周之庭啊,你不認識了我了嗎?”
他心口刺痛,難過的垂下了頭,原來她一直在說的竟然是這一句……
“殺了你!殺了你!”
“孽障,執念太深可只會損自己陰德啊。”葉可臉上笑容沉了下來,一道黃符流光似的從她指尖飛出,定在了丁阿姨的眉心,她發出了一連串凄厲可怖的慘叫聲,不斷有青煙從她身上冒出。
夏靜蓉口中的咒也念到了尾聲,“……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鬼萬千,兇穢消散,道無常存。急急如律令!”
“啊啊啊啊啊啊!”
只聽一聲幾乎要刺破他耳膜的尖叫聲響起,沒有華麗的光影特效,只是噗嗤一聲,夏靜蓉腳下那具慘白碩大的人影便寸寸消散,化作了灰燼消失在空氣中。
“……”
周之庭看著這一幕沉默不語,丁阿姨纏著他是為了殺了他,把他的身體給丁辰?那么丁辰呢?他也默認了嗎?
他忽然感覺那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有點陌生。
葉可隨手把頭發一扎,坐到了周之庭旁邊,沒事人似的朝他笑,“你怎么這么沉默啊,我見過被嚇哭的,見過大笑的,見過罵罵咧咧的,像你這樣安安靜靜木頭人似的還是頭一次,你不害怕嗎?”
周之庭摳了摳手指頭,被水浸泡的有些皺縮的手指有些麻木。
“嚇傻了?唔……”葉可撅了撅嘴,“要不你這么想,都是幻覺嘛,唯物主義學過吧,幻覺而已,沒必要當真的,就當睡了一覺,做了個夢。”
“我只是有點想不明白,丁阿姨也是看著我長大的,為什么一定要我去死?她不是這樣的人啊……”
周之庭被啃到過短的甲床猛地用力一摳,指甲縫驀地流出一股溫熱的血。
“你跟他一樣是個糊涂鬼,”夏靜蓉手中的大鐮刀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她緩緩走來,居高臨下地用鼻孔看著周之庭,“這也想不明白?因為死人和活人不一樣,人死了后除非有極大的怨念,否則就只能是一團帶著執念的枯魂爛魄。”
葉可一雙圓眼在幽微月光下像含著一點星,明亮的嚇人,甜美的聲音輕飄飄的像團云,“既然只有執念,那么他還能不能算作是曾經的那個人呢?”
周之庭心里一動,籠罩在心頭很久的陰云似乎終于掀開一角。
也就是說死去的丁阿姨不能算是丁阿姨本人,只能算是她殘存的,復活丁辰的一絲執念?
等等,根據那天他在驗尸房看到的情況,丁阿姨一定比丁辰死得早很多!
周之庭心底一沉,他還記得生日那天他留丁辰吃晚飯,丁阿姨打電話叫他回去的事情。
“周狗拜拜,我得先回去了,我媽已經做好飯了,下周XX之環更新了我到你家跟你一起聯機啊。”
回想起來,丁辰陽光的笑臉似乎還在他眼前晃悠。
周之庭眉頭緊皺,如果說當時丁阿姨就已經死了,那給丁辰打電話叫他回去的是誰?丁阿姨的亡魂?而且仔細一想,趙警官不是說了,丁辰就是那天回去之后溺死的。
“如果一個鬼的執念是保護兒子,那她有可能殺了自己兒子嗎?”周之庭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葉可二人。
葉可愣了一瞬,隨后與夏靜蓉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中得到了同樣的情緒,她輕輕一笑,“哦呀,既然是執念所在,她又怎么可能傷害自己的兒子呢?”
周之庭眼眶通紅,猛地朝地面捶了一拳,“既然丁辰不可能是丁阿姨害死的,他肺里的泥沙又是從哪來的?丁辰死得蹊蹺,丁阿姨死得更蹊蹺!他們活的好好的,為什么忽然要自殺?我一定要查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