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周之庭被拎著脖子硬生生提了起來，他抓著脖子上那雙又冷又僵的手拼命往外掰，可那雙纖細的手卻好似焊死了似的牢牢扣在他脖子上，不斷剝奪著他體內僅存的氧氣。

不過幾秒功夫，周之庭就眼前發黑，缺氧還在其次，更要緊的是，他脊椎骨在慘叫，快要被馬佳慧的手掐斷了。

趙旭見狀，毫不猶豫地拔出了腰間的槍，抬手對著馬佳慧就是一槍打去。

他打完才有些后悔，每一發子彈事后都要打報告，而且鬼怎么會被槍打中呢？

就在這念頭一閃而過的瞬間，子彈擊穿了馬佳慧的顱骨，她猛然收了手，慘白的、布滿裂痕的一張臉從中間開始開裂。

周之庭砰地一聲摔倒在地，頭暈目眩地捂著脖子干嘔咳嗽。

趙旭見狀，忙又朝馬佳慧開了一槍，這一槍打在了她胸前心臟的位置，迸出一大捧青煙，可卻更加激怒了她。

“好疼！好疼！”

馬佳慧尖叫著，翻白的眼中流出兩條血淚，遠遠看去整張臉都分豎著分隔成了四份，她豎起尖銳的指甲猛地朝周之庭撲去。

周之庭眼前發黑，一點力氣都沒了，他也沒想到馬佳慧會這么難對付，只能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可他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身前只傳來一聲慘痛的嗚咽聲，那個聲音……

周之庭猛地睜開了眼睛，卻見那只笨笨的，土黃色的小土狗被馬佳慧長長的指甲穿過，小小的身體上不斷冒出一團又一團的青煙。

他能從青煙里看見一只又一只小狗的臉閃過——那是那些被無辜殺害的小狗的靈魂。

“不要！”

周之庭撐著地強行爬了起來，他眼眶通紅，死死瞪著馬佳慧那張瀕臨破碎的臉，把桃木手串套在手中，用盡全力力氣一拳砸在了她的眉心。

馬佳慧慘叫一聲，臉上的裂痕幾乎把整張臉撕裂成兩半，她把手上的小土狗往旁邊一甩，猙獰著一張臉再次朝著周之庭撲了過來。

周之庭摸出最后的五帝錢捏在指尖，再次一拳在了馬佳慧眉心，那枚銅錢深深嵌進了她眉心的縫隙中。

周之庭冷笑了一聲，再次咬破了舌尖，舌尖痛的麻木，可他完全不在乎地一口熱血噴在了馬佳慧臉上，再次念出了破穢咒。

“元亨利貞，浩蕩神君。日月運用，燦爛光精。普照三界，星斗齊并。天罡正氣，散蕩妖氛。九鳳破祟，精邪滅形。魁轉罡星，尊禮亨通。急急如律令！”

“啊啊啊啊啊！！！！！！”

隨著刺眼的金光閃爍而出，馬佳慧慘叫一聲，從中間的縫隙裂開，碎成了一堆碎片，緩緩消散。

周之庭一下泄了氣，渾身的力氣瞬間垮了下來，他爬到了奄奄一息的小土狗身旁，隔著空氣摸了摸它的腦袋。

小土狗急促地喘息著，那些構成了它的小狗殘魂一個接一個的從它身體中飄走，它吃力地睜開眼，朝周之庭拱了拱頭。

“嗚……”

周之庭一愣，指尖竟然觸摸到了柔軟而蓬松的毛發。

“對不起，對不起……”他實在控制不住了，眼淚刷地流了下來，他狼狽地把它攬在懷里，崩潰大哭，“都是我不好，我一直都沒能找到害死你們的兇手，為你們報仇，如果我能早一點查到的話，你們就能被超度投胎了……”

趙旭跑到了他身邊，看著眼前的情景一陣無言，他把手搭在周之庭的肩膀上捏了捏，希望能分給他一點力量。

小土狗舔了舔他的指尖，虛弱的閉上了眼睛，“汪汪汪嗚……”

周之庭的眼淚一滴一滴滴在它的毛發上，卻無法打濕這些毛發，只能順著滑落在地，他看著小土狗，輕輕笑了笑。

“其實，我之前一直不敢給你起名字，我怕給你起了名字以后，感情越來越深，等你要離開的時候我會太傷心，現在我給你起個名字好不好？”

周之庭低頭在它毛絨絨的腦袋上親了一口，眼眶滾燙，“就叫旺財好嗎，以后你就是我家的狗了，跟我回家過好日子好嗎？”

“嗚……”小土狗掙扎著睜開了眼睛，那雙棕黃色的眼睛濡慕地看著他，它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屬于狗狗的笑容。

下一秒，它的身形便緩緩消散，化成了一團白色的霧氣融化在空氣中。

周之庭呆呆著跪坐著，忽然直挺挺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識。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記得他好像做了個夢，夢里他走在路上，身后跟著一只黑色的小狗，小狗腦門上有幾個黃色的瘢痕，像是水滴在上面沖淡了黑色的墨水。

他轉身對著這條狗說：“旺財！”

這條肉乎乎的小黑狗便汪汪沖他叫了起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周之庭睜開了眼睛，笑著擦了擦眼角的濕潤，這才反應過來，他已經換了位置。

“醒了？醒了就好，剛才你發燒了，我還以為你……”趙旭嘆了口氣，勉強笑了笑，“不說這個了，你餓不餓，我在山里找到了點野果子。”

周之庭道了聲謝，從他手里接過了一枚野果咬了口，酸的倒牙，但好歹是個吃的，他勉強咽了進去。

肚子里填了點東西，周之庭才有余力觀察四周。

外面的天色蒙蒙亮，破曉的光芒照亮了他們所在的這間破屋——或者說是破廟。

不知道多久沒人祭拜的破廟里掛滿了蜘蛛網，各種長長的幡布都已破爛不堪，只能隱約看出上面都畫著個奇怪的花紋。

那花紋跟昨天他們看見的那喜轎上的花紋很像，那天周之庭沒注意看，今天他才仔細看清了這圖案究竟是什么。

那是個長了人臉、虎斑紋路、還有翅膀的馬。

這是什么東西？

請原諒周之庭的閱讀積累量不夠豐富，他是真的認不出來這是個什么東西，不帶一點貶義。

不過，這里的紋樣和喜轎上的紋樣一致，而且他記得夏靜蓉講過陰婚的事情，是要把逝去之人獻祭給鬼神，難道就是送給這座廟的主人？

這里是座廟，如果喜轎要把馬佳慧送到這里來，那是不是就說明，他們誤打誤撞闖進了真正的大boss的廟宇？

周之庭僵著劇痛的像是要斷掉的脖子，輕又緩地轉了轉頭，終于看清了這廟宇里究竟供著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