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族譜
- 今天也在見詭的路上陰暗爬行
- 予杪
- 2147字
- 2023-10-11 23:58:00
在得到馬佳慧已經失蹤一個多月的消息時,周之庭已經被關在臥室里一天了,周陽從外面鎖了門,他也從里面頂上了門。
所幸他這間臥室里自帶了衛生間,讓他不至于走出這間臥室,面對家人異樣的神情。
周之庭沒有開燈,摸黑坐在飄窗上看著窗外細條條的月亮發呆。
是不是他真的出現了幻覺,所以才會落得這么個凄慘的境地?
一道灰蒙蒙的影子從窗外一晃而過,周之庭已經沒有了最初第一次見到時被嚇得一個激靈的心情,因為他對那抹影子已然十分熟悉。
那是樓上1302以前那家人的小孩,大概兩三歲的時候在家里病死了,也不知道哪來的怨氣,竟然能支持他在這世上待這么多年。
窗戶左下角有張瘦長的臉貼在玻璃上大笑,那是不知道路過哪里時跟著周之庭回來的一個游魂。
周之庭遮住左眼又放開,再遮住左眼,再放開,那些鬼怪在他眼前出現又消失。
可是他現在不確定了,他是不是在做夢呢?這些是不是他因為抑郁癥而幻想出的幻覺?如果這些是真實的,他沒有發瘋,那誰又能證明呢?
小區里似乎有貓在叫,細細的,卻好像能穿破人耳膜似的尖銳。
周之庭低頭瞥了一眼,繼續看著窗外的月亮出神,而窗外的貓叫聲卻漸漸近了,直至近在咫尺。
“喵。”
“呵呵,估計又是幻覺吧,什么貓能爬到12樓來呢?”周之庭嗤笑了一聲,伸手蓋住了自己的臉。
“開窗。”
這聲音有點耳熟,周之庭渾身一顫,略微遲疑地轉頭看向窗外,在飄窗外的一角平臺上蹲著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虎斑貓。
“哈哈,貓怎么會說話呢,這幻覺也太離譜了。”周之庭搖搖頭,收回視線。
那貓伸出爪子撓了撓玻璃,金黃的瞳孔邊緣泛著層翠綠,在夜色里反射出一層幽微的光芒。
“再不開窗戶我就再給你來一巴掌。”
這聲音是……夏靜蓉!
周之庭恍惚地揉了揉眼睛,在那虎斑貓亮出銳利爪子的一剎那,他求生的本能讓他一把拉開了屋里的窗。
虎斑貓似乎是在空中踏了一下,勻稱的身影輕靈地穿過了紗窗落在地上,她前肢向前伸似乎是伸了個懶腰,再站立起來時整個身體便忽地抽長,化作一個美艷卻冷淡的女人。
“師父?原來你是貓妖?”周之庭捂著臉不知道是哭是笑。
夏靜蓉扶了扶眼鏡,神情平靜,“不,你看錯了,建國之后不許成精,我怎么會是妖怪,我只是一個法醫罷了。”
“哈哈哈哈哈哈,這才對,這才對,”周之庭笑著搖了搖頭,他忽然心頭茅塞頓開,“我也沒有死過,沒有什么陰陽眼,我只是個得了抑郁癥產生幻覺的普通高中生罷了。”
“對,就是這樣。”夏靜蓉勾唇輕輕笑了笑,眉眼間的冷淡瞬間被沖散,美艷的不可方物。
“謝謝你,師父……不,謝謝你,法醫姐姐。”
周之庭忽然像是被從后腦勺打了一悶棍,頭腦忽然清醒,其實他根本不需要糾結這些不是嗎?他現在才想明白了葉可曾經跟他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何用意。
“對了,你看一眼。”
夏靜蓉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本厚厚的古舊冊子朝著周之庭丟了過去。
周之庭忙一把接住那本厚厚的冊子,這一眼看去,他就愣了愣神,這不是馮氏祠堂里擺著的那本冊子嗎?
這冊子的封面是很舊的深灰藍色牛皮紙做的,封面上挨挨擠擠寫了一長串他看也看不懂的古怪文字,因為時間太久表面沾了一層擦不掉的土灰,紙質脆到一彎曲就會直接折損的程度。
冊子整體是線封的,雖然很厚了,但只要解開線頭就還能再續上幾張紙,不用重新換一本。
周之庭打開臺燈照明,小心翼翼地捻著書頁翻開,翻了幾頁,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名,他不禁有些疑惑,夏靜蓉到底是要他看什么呢?
糊弄著翻了半本冊子下去,周之庭發現手下紙張的質感似乎有了細微的變化,他不由借著燈光仔細看了看,果然發現了一些端倪。
這本冊子,或者說是滸灣村的家譜前面一多半的紙張都是帶著些許油膩手感的土紙,泛黃粗糙,像是手工制作的,仔細看去甚至能看見紙張里粗糙的纖維。
可是后面的紙卻換成了光滑了許多的做舊紙張,雖然一眼看去沒什么區別,可上手一摸就能感受出來差別。
周之庭更加細致的翻看著后半本的內容,除了一堆多到讓他看的眼暈的名字外,總算是發現了一點異樣之處。
里面某一頁被做的相當厚,周之庭仔細一摸,卻一下子把這一頁給搓開了,這竟然是兩頁黏在一起的。
在這兩頁的夾縫里寫了一堆像封面那樣密密麻麻的小字,像爬了滿頁的螞蟻似的讓人莫名心里膈應。
“法醫姐姐,這寫的是什么?”
夏靜蓉顯然已經看過一遍了,她摘下眼鏡用衣袖擦了擦,聲音低沉地說:“這記載的是一個早就該被挫骨揚灰的儀式,你聽說過陰婚嗎?”
“陰婚?跟冥婚有什么區別嗎?”穿著一身紅嫁衣,細眉細眼的女人在周之庭腦海里浮現,他莫名感覺渾身冰涼。
“冥婚,是為了不使逝者孤苦伶仃而將其與另一個逝者合葬的儀式,也有人會喪盡天良的讓生者與逝者結親,這是極損陰德的惡事,而陰婚,卻是將逝者以姻親的方式嫁給——或者說獻祭給鬼、神會更貼切,有些偏遠地方的人們相信,如果讓自己逝去的親人成為了鬼神的新娘,那么便可以達到轉運的效果,甚至可以逢兇化吉行大運。”
“所以……那個紅衣女人就是被以陰婚儀式獻祭給了鬼神的嗎?”
周之庭心底涌上了一股無法抑制的悲哀,祠堂里幻覺中的那一幕不斷在他腦海里浮現,她懷著不甘與怨恨而死后,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生前所珍愛的親人把自己當做一個轉運的工具,那該是怎么樣的一種滋味?
夏靜蓉眸色更深,“而且從那天的情況來看,他們或許成功了。”
周之庭十分無奈,“可是這小小的山村里,會有什么樣的鬼神存在呢?我什么都沒有看到過。”
夏靜蓉戴上了眼鏡,眼神冰似的涼,“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