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狗你也太牛逼了，這回超常發揮啊，全年級第二十一，平時你也就一百來名。”劉童看著貼在墻上的成績單，激動的單手攬著周之庭的脖子狂跳。

“我靠我真牛逼！”周之庭也跟著他一起激動的狂跳。

他臉上的疤已經好了大半，雖然不再焦黑，但也是一片暗紅，遠遠看去跟他挑染了一片紅色劉海似的，他頭頂也已經長出一大截頭發，而且被火燒過的部分發質甚至要更好一些。

經過虎哥那件事之后，學校里那些愛惹事的混子都對周之庭退避三舍，生怕這個瘟神哪天瘟到自己頭上，對他來說也算因禍得福。

時間回到兩個月前的那天。

周之庭的精神幾近崩潰，不止是無法接受自己死過一次這件事情，更是無法接受丁辰一直跟在自己身邊，還為了把自己帶出地府而魂飛魄散。

一直看猴戲一樣看著他的葉可見他神情呆滯似乎是哭夠了以后，忽然笑著問了一句。

“反正你都有這眼睛了，要不要來跟我學道法？”

周之庭呆滯的眼神移到了她身上，沒有吭聲。

“你那個朋友還沒有完全魂飛魄散哦，他的殘魂還在那片血海里。”

“真的？”周之庭眨了眨眼，死灰一般的心頭冒出些許火星。

葉可姿態優雅地啜飲了一口茶水，“我沒有騙你，魂飛魄散這種事情在地府是不會存在的，他只是分解后回歸了無邊血海罷了，當然，他也不會再有曾經的記憶。”

“記憶不記憶的沒關系，我只想知道他還能投胎轉世嗎？”周之庭有些急切地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子靠近葉可，他想從她的眼睛里看出她話里的真假。

“原本是不可以的，不過……”葉可不閃不避地迎上了他可憎的臉，笑得輕狂，“你知道我是誰嗎？”

周之庭怒不可遏，一把打翻了她手里的茶缸，“別給我在這謎語人！到底怎么才能讓他投胎轉世！”

“嘖，你隨便吧，快滾。”葉可瞟了他一眼，忽然雙手抱臂，十分傲慢地靠在了椅背上。

“我！”周之庭一噎，強行把滿腔的煩躁和怒火壓了下來，強笑了起來，“對不起，是我失控了，還請大師幫我。”

葉可不知道從哪摸出個小鏡子，對著鏡子開始補口紅，好像根本看不見他似的。

周之庭心底鬼火直冒，感覺自己頭上剛剛結痂的傷口又要開裂。

“夠了葉可。”一個冷得幾乎要結冰碴子的聲音從茶館二樓傳了過來。

葉可嘖了一聲，老大不爽地收了鏡子和口紅，抱著臂還是不說話。

夏靜蓉穿著一身粉色的連體睡衣，長發隨意地披著，飄似的從二樓走了下來，隨意的讓周之庭以為自己做了個奇怪的噩夢。

她到操作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神游一般坐在了葉可旁邊。

“你口口聲聲叫著大師，那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周之庭心頭的火氣在看著她慢悠悠飄過來之后就無奈地散了大半，他想了想，還是沒有頭緒。

“我們鎮守著人間與地府的通路，也負責超度怨念未清的亡靈和逃逸而出的惡鬼，你可以理解為黑白無常或牛頭馬面，但本質上，我們是兩個身負罪孽的惡鬼，在以此獲得功德贖罪。”

葉可勾起唇角，鮮艷的唇色如血一般。

周之庭心中一片平靜，“可以理解為你們其實是在勞動改造嗎？”

剛把自己說的逼格甚高的葉可被這句話一噎，翻了個白眼，“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夏靜蓉一口把茶水干了，平靜的看向周之庭，“所以，你確定你要讓我們來幫你嗎？其實他已經沒有了意識，投胎不投胎又如何呢？”

“……是啊，他都已經沒有意識了，”周之庭苦笑起來，“可是我還有意識啊，讓我就這么接受他的付出而不回報，我做不到。”

葉可側頭看了夏靜蓉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既然這樣，我有一個提議，不如就讓他來吧。”

“他？一個人可以嗎？”夏靜蓉擰了擰眉，旋即又放松下來。

“之前不都這么過來的。”

葉可和夏靜蓉視線交流了一會，兩個人忽然一起看向了周之庭，夏靜蓉那雙灰色的眼睛在燈光下像只不知名的獸，似乎隱隱在散發出微弱光芒。

周之庭心臟砰砰跳了起來，他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發生了。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我們可以幫你，只要你愿意繼承這個茶館還有這扇門……”

隨著二人的指尖同時輕揚，茶館的門忽地被風吹開，外面的小巷已經變成了一片深黯血紅之色。

一陣上課鈴響起，周之庭從回憶里清醒，他和劉童和往常一樣嘻嘻哈哈地往教室跑去。

他一屁股坐到了最后一排的單獨座位上，那個找人欺負他的男生早就嚇得轉了班，他現在一個人在最后一排爽得不得了。

哦不，不是一個人。

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角落里還擺著一張虛無縹緲的桌子，鄭淼正拿著筆抬頭，像活人一樣認真聽講。

如果不是她的喉嚨上還有一道青紫勒痕，抬頭時脖子會斷掉一樣突然后仰，臉色青白，她還真和活人沒什么區別。

察覺到他的視線，鄭淼已經后仰到背心的腦袋抬了抬，齜牙朝他露出一個標準的八顆牙笑容——無數酸腐的血絲還粘連在她的牙齒和牙床上。

周之庭心里一顫，也僵硬地朝她笑了笑，開始認真學習。

在那之后，他與葉可和夏靜蓉達成了一個交易，以他靈魂為契，她們會傳授他道法，而他則需要給茶館打白工驅邪鎮煞，得到的功德都被用來供養丁辰的殘魂。

雖然聽起來他挺可憐的，但其實反而是雙贏，以葉可的話來講，他這個眼睛已經連通了陰陽，以后只會源源不斷地招煞，不如別浪費，來做點有用的事情。

在這兩個月里，周之庭簡單粗陋地學了點道法，主要還是學掐訣和畫符，畢竟他現在學業為重，學太多反而分心。

至少他現在能看清游魂身上的惡鬼相，不會再把人和游魂弄混了。

那天差點吊死周之庭的女鬼就是鄭淼，雖然他還沒學會怎么超度亡魂，但在他一點點干預下，鄭淼身上似乎多了一絲人氣，沒有那么容易爆發了。

不止不容易爆發，甚至還教他做題。

周之庭也沒想到這竟然是個學霸女鬼。

可是這樣總是不行的，她已經在這里游蕩了不知道多少年，他總要想辦法超度了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