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雕像
- 今天也在見詭的路上陰暗爬行
- 予杪
- 2417字
- 2023-09-27 23:59:00
周之庭順著車轍印在樹叢里穿行,寂靜到夸張的樹叢中只有他走路時悉悉索索的聲音,他走著走著,這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似乎多了一道,朦朦朧朧地跟在他身后。
在發覺到的瞬間,周之庭身上的校服就被冷汗浸透,被初秋的冷風一吹冰似的冷。
他像是什么也沒有察覺似的繼續向前走,手里卻摸出一個鋒利的美工刀。
自從丁辰死后,他就每天隨身攜帶著一把美工刀以防萬一。
周之庭又向前走了兩步,他猛地回身照了過去,隨時準備把美工刀刺向身后那人身上,可燈光所過之處空空如也。
難道剛才是他的幻覺嗎?
周之庭深吸了一口氣,滿心戒備地握緊刀,倒退著走了幾步,這才緩緩回頭。
隨著他回頭的動作,一張慘白的臉忽地出現在他肩頭,“啊!”周之庭猝不及防大叫一聲,忙倒退兩步坐在了地上。
離遠了一些,他反而松了口氣,只見一只肚皮滾白雪白,長著類似人臉花紋的蜘蛛正靜悄悄趴在蛛網上,不安地彈動了一下腿腳,似乎也是被他出其不意的大叫嚇了一跳。
那蜘蛛不算大,八條腿蜷縮在一起看著也就不到五厘米大小,興許是因為剛才離的太近,才錯把它的肚皮看成了人臉。
周之庭自己都被自己氣笑了,拍拍屁股站起來接著跟在車轍印后往前走。
過了沒多久,車轍印便離開了這片樹叢,消失在了一處被鉗開的鐵絲網后。
“那個司機來這里做什么,這里不像是有什么機密的樣子,總不能他是罪犯派來監視我的人吧,還特地送我來這里,如果他真是,那他還真夠貼心的,死還讓我做個明白鬼。”
周之庭自言自語著,避開鐵絲網鋒利的尖端往里走去,可不曾想書包卻掛在了鐵絲網上,他掙扎了會,不知道拽斷了什么,才總算是掙脫出來,接著往前走。
沒走幾步,周之庭面前就出現了一大片還算完好的倉庫,只是已經銹跡斑斑的鐵門手電筒不算明亮的光芒照耀下顯得尤為老舊腐朽。
他穿過一個又一個倉庫,不斷跳起來從倉庫斜上方的窄小玻璃上往里望,只是玻璃窗上蒙了一層陳年的灰,他這么做不止什么都沒有看到,還蕩起一層灰嗆得自己不斷咳嗽。
最壞也就無功而返罷了,周之庭看得很開。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只剩10%的電量,還是沒有信號也沒有網絡。怎么辦呢?他還是給趙旭發了條短信又發了條微信,具體內容都是匯報他的位置,這樣至少可以保證一旦有網絡消息就有機會發送出去。
為了保留電量,周之庭把手機團吧團吧塞到了書包里,借著依稀的星光向前走。
雖然沒有月亮,可星光點綴之下,路竟然也沒有那么昏暗,他適應了一陣,摸著墻一點點向前走去。
說來也奇怪,開著手電筒什么也看不到的玻璃在關了燈之后反而隱約能看見倉庫里面的場景,也許是因為灰塵遮擋后的玻璃會反光吧。
周之庭總感覺身后又不斷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可等他回頭看去卻只是空空蕩蕩。
周之庭的心臟不受控制地飛速跳了起來,一絲絲的冷順著指尖穿遍全身,他忍不住屏住呼吸越走越快,那道腳步聲也越走越快,踮著腳尖似的輕盈。
顧不得仔細檢查那些倉庫,他猛地拐過一個大彎,趁機回頭一刀刺了過去,可他背后只是一片虛無的風。
又是幻覺,周之庭驟然松懈下來,幸好,幸好只是幻覺。
如果不是丁阿姨已經被那兩個奇怪的女人收了,他還以為又被什么東西纏上了。
人在黑暗里呆的太久就是容易幻想出各種妖魔鬼怪來自己嚇唬自己,這是人類刻在DNA里的,對于未知危險的恐懼。
周之庭急促地喘了幾口氣,一路憋氣憋的肺都有些抽痛,他風箱似的喘著氣,正要繼續朝前走,卻忽地怔在了原地。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鐵門大敞開的倉庫。
在一片昏暗里,一個個隱約的人形在倉庫陰影的輪廓里起伏。
周之庭額頭汗津津的,他摸了摸書包,從里面摸出了手機,打開手電筒朝那處照去。
一個個千奇百怪、惡形惡狀,卻又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雕像矗立其中,百鬼夜行似的可怖,明明雕刻的是各種死狀,卻又怪誕地擺成了各種法相。
哪怕是他這樣根本不信佛的人在目睹這一切后心里也只冒出了一個詞:
褻瀆。
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和狂亂到無法平復的心跳,借著那一點手電筒的光一點點朝那倉庫中走去。
就在那一堆雕像里,似乎有個雕像看起來熟悉的過頭。
一個長發披散,渾身一絲不掛,浮腫皺縮的皮膚裹在身上,氣球似的,那張臉,那張灰蒙蒙的臉——那是纏繞在他噩夢中很久的臉,讓他在午夜夢回時無聲大叫的元兇的臉。
丁阿姨的臉。
它被雕成了手捧蓮花的模樣,一條腿盤在蓮臺上,另一條腿垂下,浮腫到幾乎要脫離眼眶的眉眼似閉非閉地低垂著,它手心里的蓮花與座下蓮臺一般枯萎腐朽,渾身都是眼熟而詭異的紋路。
周之庭出神地看著,忽然一個激靈,丁阿姨的雕像為什么與她在小巷里拜的那尊雕像那么像?
他倉惶地轉頭看了一圈,又看到了一尊雕像,那雕像陷在一個浴缸似的外殼里,呆滯地大張著眼睛,袒露出來的胸腹部同樣描繪著怪異的花紋,五官卻扁平模糊,像是沒來得及雕刻一般。
可那雕像的身形,怎么和丁辰有點像?
難道罪犯每殺一個人就會雕一座死者的雕像?那這滿倉庫的雕像豈不是……
要留下證據!
周之庭混沌的大腦忽然清醒,他忙打開相機飛快拍了兩張,正打算仔細拍一下丁阿姨和丁辰的照片時,倉庫門忽然轟隆隆響了一聲。
“誰?!”
周之庭嚇了一跳,忙掏出刀轉身,卻見方才還大敞開的鐵門竟然牢牢關閉,而手電筒的光亮也在此時閃了一閃,在一陣優美的關機音樂中熄滅。
咚咚、咚咚。
一片漆黑里似乎只剩下他的心跳聲和急促的呼吸聲。
周之庭拼命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握緊了此時唯一能帶給他安全感的美工刀后退了幾步,深呼吸幾次。
冷靜,一定要冷靜,既然大門突然被關,那說明他身后一直有人跟著,他前面聽到的腳步聲也許不是幻覺而是真的,可那腳步聲的主人是怎么隱匿身形的呢?
他腦海中冒出了一個讓他不寒而栗的想法,也許跟著他的根本就不是人……
不!不能亂想,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逃出這個倉庫,其他全要往后排。
周之庭咬了咬牙,借著隱約的星光找到了那扇窄小的窗戶,他摸索著,一點點向那唯一的一點光明靠近。
咔啦。
隱約有古怪的聲音傳來。
周之庭飛速轉身看去,身后空蕩蕩的,除了那成堆的雕像什么都沒有。
他繼續一點點向窗戶挪動,可那仿佛什么東西被掰斷似的聲音再次響起,咔啦、咔啦。
“是誰!出來!”
周之庭身后依舊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