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取通知書上有學雜費明細,一共2000。
舅媽犯了難,“這上學怎么越來越貴?小豪上高中那會,沒那么貴啊!”
“這錢以后你可都得還給我哦。”舅媽說道。
我點點頭,“謝謝舅媽,我一定好好孝順您和舅舅。”
“你這孩子,你以前可沒這么會說。”
哥哥上學的學費是貸款的,他成績很好,每個學期都能拿到獎學金,平時也會去給人做家教,打打零工。
舅舅白天在工地上工作,晚上會去拉拉人送送貨,舅媽在工地上開了個小賣部,可以照顧舅舅也能幫補一下家用。
只要大家努力做,日子總不會苦到那里去。
舅舅總這么說。
進了高中我對學習的信心一點點瓦解,一中本就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很多同學都早早請過老師補課,提前學過新知識,顯得非常游刃有余。
而我有空就在家里忙活在田里幫忙,上學的錢都是舅舅拼命做一點點攢起來的。
一次月考,我考了全班第35。
哥哥每次回來我都抓著他問東問西,但是不懂的實在太多,我陷入自我懷疑。
“婷婷,我剛去一中讀書的時候和你差不多,完全聽不懂,我又不敢和爸爸媽媽說,怕他們記掛我在學校的情況,我當時覺得自己特別笨。”
“我想證明我不比別人差,他們只是學的比我早,但是我只要用心學,早晚能跟上他們。”
“沒關系,我們慢慢來!”
“高二的時候會分文理,你看你自己是文科更好還是理科更好,也要有所側重。”
哥哥難得回家我總會拉著他給我講題目,他也不覺得麻煩,耐心的講給我聽。
我那時候覺得哥哥是我的明燈。
但是我走的路也是哥哥曾經走過的,對他來說,這條路完全就是開荒,是在黑夜里摸著黑往前走。
雖然他說起過往種種都輕描淡寫,但是我知道,他一個人的求學之路一定是處處碰壁才能取得最后的勝利的。
如今他自己成了那盞指引我前進的明燈,讓我少走了不少彎路。
我很感謝哥哥,他與舅媽一樣,嘴上硬邦邦的,但是心里柔軟的很。
我小時候因為耳膜炎被二次遺棄,在我成長的這座城市,每天都有很多女嬰被遺棄,思索再三,當時我的內心就播種下想做醫生的種子。
所以我選擇了理科,我想做一個醫生。
但是第一次期末考試我的成績還是不理想,倒也正常,畢竟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
“慢慢來,我可以的!”我對自己說。
生母倒也一直“關心”著我,聽說我的期末考試成績。
“上了一中又怎么樣?花這么多錢,浪費這么些年,怕不是大學也考不上呢!”
村里人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背地里議論道:“老陸拼死拼活,為了什么喲!”
“早把那拖油瓶嫁了,拿了錢兩口子也能舒舒服服過日子了。”
時光飛逝,見證了成績的變化。
從一開始的班級吊車尾變成班級前二十、前十……再到年級前一百、前八十、前五十……
有一次哥哥放暑假在家,來接我回家。被老師看到。
老師這才知道陸豪豪是我哥哥。
“陸婷婷是你妹妹啊?怪不得,你們倆真像!有一股不服輸的韌勁。”
“你在大學里怎么樣?還習慣嗎?要加油啊!”老師對哥哥說道。
“陸婷婷,你也是啊,要向你哥哥學習!努力!”
老師走后,哥哥從兜里拿出幾張錢。
“喏,這些錢給你。”
“這錢我不能收,哥哥你在學校也緊巴巴的過日子,你自己留著吧。”
“沒事兒,我現在每個學期都能拿到獎學金,有空還出去做家教掙錢,空的時候還寫些稿子掙錢,我餓不死,倒是你,還是放些錢在身邊,萬一有什么事情也好傍身。”
轉眼我就高三了,再過半年我就要高考了。
老師說我保持現在的成績,考個中上的985不成問題。
這年過年,親戚之間拜年。
生母也來我家拜年,
生母趁舅媽不在意,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這是我給你的壓歲錢,你收好了,別讓舅舅舅媽看到了。”
“媽媽這些年虧欠你太多了,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哦。”
我扔回給她。
“我不要,如果姑姑你覺得你對我造成的傷害用這封紅包就能彌補,那我和你說,不可能!我不會原諒你們的。”
生母聽了臉色忽而變得尷尬極了。
再之后,我偷聽到生父問生母,“你為什么給那個賠錢貨壓歲錢?”
生母平靜地說:“這你就不懂了!這丫頭多半是個有出息的,萬一她真瞎貓撞到死耗子考上一個好大學,咱們現在和她打好關系,以后她有出息了。不得幫咱們小龍一把。”
我聽了倒也沒什么波瀾,像是預料到生母會這么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