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石被吼得一愣。

二丫、三丫和四丫也被嚇到，齊齊懵在了原地。

半晌，陶大石才反應過來，連連安撫兩句：“真沒多少，杏花，你先別急啊。”

可不安的等待了一整天的李杏花，情緒已然有些崩潰。

她身體發著抖：“沒多少是多少？是不是趙香說的16兩？你找別人去借銀子了？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冬了，二丫她們要怎么辦？”

陶大石一聽到趙香的名字，就變了臉色。

他臉色鐵青，緊握住李杏花的手，問：“趙香今天來過了？”

顫抖的李杏花似乎從他身上獲得了一些力量，勉力站穩了身體，含淚搖了搖頭。

“沒有，我是在下午去河邊洗衣服的時候遇見了她。

她、她說……你和大丫給謝致遠治病都花了16兩的銀子，還說……還說大丫想男人想瘋了，讓我好好想想今年冬天要怎么過吧。”

聽完李杏花的話，陶大石臉色更黑了。

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媳婦怎么突然就情緒崩潰了。

他眼神冰冷：“別聽她胡咧咧。給致遠治病的確花了16兩銀子，不過那16兩銀子，大丫轉頭就賺回來了。”

他說著，掀開背簍上蓋的布：“你看，多出的銀子大丫還讓給家里買了肉和糖。”

“啊？”

李杏花眼淚還含在眼眶里，看到背簍里新鮮肥嫩的五花肉和兩大塊的飴糖時，一下子被驚住，眼淚都被憋了回去。

“是糖！”四丫年紀最小，一看見糖，圓溜溜的大眼睛瞬間直了，差點滴下口水來。

陶大石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起來：“對，是飴糖，你大姐專門讓阿爹給你們三姐妹買的。”

說完，他拿出其中一塊飴糖，遞給李杏花：“杏花，你敲一些下來，給三個孩子分分。”

二丫也很饞，但她今年已經十三歲了，自認為是個大人了，趕忙道：“阿娘，我不用，你給兩個妹妹就好了。”

三丫看姐姐這樣，想附和一句，但實在饞，默默忍住了附和的話。

李杏花看著懂事的二女兒，心中一陣酸澀：“你大姐既然讓買了，那就是讓你們吃的。”

說罷，進灶屋拿了菜刀，就敲下三小塊來，分給了三個女兒。

四丫一拿到手，就急不可耐的舔了一小口，隨即黑溜溜的大眼睛就瞇了起來，大聲道：“阿爹、阿娘，好甜！”

三丫也跟著猛點頭。

二丫卻是把那小小一塊糖，又掰成了三小塊，一塊塞進陶大石嘴里，一塊塞進李杏花嘴里，最后一塊才珍惜的放進了自己嘴里。

久違的甜，讓一家人都忍不住臉上浮起一絲笑。

李杏花看了一眼背簍里的那塊肉：“肉我先拿鹽腌上，等你們大姐回來了，再做來吃好不好？”

“好——”

雖然很饞肉，但三個孩子還是先后答應了下來。

陶大石本想勸兩句，但想到一家人合該有福同享，笑著不說話了。

打發了女兒們去睡覺，陶大石吃了兩碗李杏花給他留的雜糧粥，這才洗了睡下。

晚上，萬籟俱寂，只聽得到幾聲秋蟲不甚響亮的鳴叫。

陶大石和李杏花躺在炕上，說起了今天一天發生的事。

“……一聽到說給致遠治病要16兩銀子，大丫二話不說就跑出去了，一個半時辰左右人就回來了，說是賣了個小食方子，得了銀子。

付了藥錢后，又讓我先回來報平安，還給我塞了8兩碎銀子，說給你跟二丫她們買肉和糖補補身體。

可銀子哪是那么花的，但我臨走大丫交代了又交代……”

說完，陶大石感嘆一句：“大丫，自從跳河……”

他說到這里，磕巴了一下，咽回后半句晦氣話，才又繼續感嘆道：“跟從前大不一樣了。”

旁邊，一直沉默的李杏花突然出聲：“大石……你有沒有感覺，這兩天的大丫都不像我們的女兒大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