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午飯，覃語一直處在心不在焉的狀態，哪怕是魏子軒提出將覃言送回去，覃語也只是輕輕點頭而沒有反駁。

最后，覃語完全按照莫宸辛此前的計劃上了他的車跟著他去辦之前說的三件事。

車窗外的街景從繁華到安靜，覃語一直側頭盯著窗外，卻沒心思注意，直到車子停在一棟別墅前，覃語還處于神游狀態。

“總裁，到了。”司機出聲提醒。

莫宸辛“嗯”了一聲，卻坐在覃語身側不動，只是轉頭看著一直盯著車窗外的覃語。

下午的陽光柔和，加上車窗上的防偷窺膜，滲入車內的陽光并不多，但淡淡的陽光還是映襯著覃語的側臉顯得白皙光滑，她單手拖著下巴，雙眼無神，安靜斯文，跟平日里自信張揚的她不同，此時此刻，莫宸辛在覃語身上看到了淡淡的失助和迷茫，還有愁緒。

這樣的覃語讓莫宸辛有點不舒服，所以他收回目光，提醒：“下車吧。”

剛才司機的提醒很小聲，但莫宸辛的聲音卻適中，覃語因為回神左右環顧了下環境，而后點頭悶聲答道：“哦。”

隨后，莫宸辛下車朝別墅走去，覃語自然跟上。

莫宸辛的腳步沉穩有力，輕車熟路地打開別墅的密碼鎖，進門，一切都是自然而熟練的，這期間他沒有看覃語一眼，好似整個過程只有他自己一般。

覃語跟著莫宸辛進門，莫宸辛指了指客廳的沙發對覃語道：“坐一會。”

覃語心思重重，很聽話地坐在莫宸辛指定的位置，而莫宸辛則轉身走到別墅門口，對司機吩咐了幾句話。

待莫宸辛再回來，覃語失神的雙眸已經聚焦，此時正直勾勾地盯著莫宸辛。

莫宸辛往里走的步伐稍微停頓，示意別墅：“要參觀下嗎？”

覃語搖頭，但是眼神卻一直鎖定在莫宸辛身上：“不用看了，你安排的地方我沒意見，等我安排好言言，我就搬過來。”

覃語的眼神堅定，并伴隨著某種渴望。

莫宸辛微微蹙眉，在距離覃語一米遠的地方站定，微瞇著眸子，居高臨下地審視覃語幾秒。

覃語絲毫不介意莫宸辛的打量，仰著頭與莫宸辛對視：“我現在可不可以去找于興山？”

莫宸辛心下了然，覃語眼里的炙熱和渴望不是對他，而是對一中里她的過去，心中莫名劃過一絲失落，轉瞬即逝，快到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錯覺。

“我已經吩咐陳良言過去取你要的東西了。”莫宸辛微垂眼簾，再次邁開步伐，朝覃語走來。

覃語感激地看著莫宸辛，直到莫宸辛坐在側面的沙發上，覃語才誠懇地說：“莫總，謝謝你。”

莫宸辛沒回應，手臂搭在膝蓋上，雙手交叉，低著頭沉思了半晌。

隨后，他抬頭，看著覃語，問：“現在什么想法？”

原本，他也只是信守承諾讓覃語了解魏子軒的真實意圖，卻沒想到覃語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而且看覃語失神無措的樣子，覃長明好像還有意隱瞞。

在莫宸辛心里，覃語只是他一個合作伙伴，他會幫忙，但卻不想過多干預覃語的生活和主見。

看著眼前已經基本正常的覃語，莫宸辛腦海里一閃而過剛才那個坐在車里很無助的覃語。

也許，她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合作伙伴，他會盡可能幫忙。莫宸辛在心里糾正自己，隨后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收起所有的思緒，莫宸辛靜靜等待著覃語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要看看一中能得到什么資料。”覃語呼了口氣，明顯在釋放心中的情緒，繼而低著頭，很小聲地說，“我先要搞清楚覃長明到底有沒有騙我。”

這才是她真正在意的，此刻情緒低落的覃語將自己真實心態袒露在莫宸辛面前。

陳良言是一個小時后過來的，他來的時候覃語正在用手機百度覃長明的資料，這是她第一次對覃長明產生了懷疑，那個救過她又給了她巨大幫助的男人，她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他了，或者說她從來也沒看透過他。

陳良言進門后便恭敬地站在莫宸辛面前：“總裁，一中的教育基金已經送到了，這是您要的資料。”

陳良言說話間，已經將一個文件夾遞到莫宸辛面前，莫宸辛用眼神示意覃語：“直接給覃小姐。”

陳良言點頭，而后走到覃語面前，將文件夾遞給她：“覃小姐。”

覃語確實迫不及待想看她在一中的資料，但是她明白這份資料時莫宸辛取來的，所以即便她再想看，也要排在莫宸辛之后，而這會莫宸辛直接跳過自己將資料給她的舉動確實讓覃語有些感激。

沒有矯情，粗暴直接的動作顯示了覃語此刻的急切。

她翻開藍色的文件夾，里面的紙張屈指可數，第一張是張證件照，照片里的少女穿著一中的校服，青澀秀氣，覃語盯著那個少女看了幾秒，不會錯的，她的變化并不大，從少女的眉眼中，清晰可辨，這個人是她。

證件照下面印著：高三（1）班蘇星辰。

再往后好幾頁都是成績單，覃語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字，很認真地瀏覽，從高一到高二的成績單都在，數理化成績很好，語文一般，英語特別差，在高手如云的一中，當年這份成績單算中等水平，很容易淹沒在人群中。

看完成績單，覃語再往后翻，卻發現已經是文件夾的背面，并沒有再多的資料了，她不相信地再次撥弄了一下那兩份成績單，生怕中間有遺漏。

來回翻了三四次，覃語才抬頭看一直等在她面前的陳良言：“就這些？”

陳良言點頭：“是的，覃小姐。”

覃語顯然不敢相信，這些東西除了能證明她的真實姓名是蘇星辰外，并不能讓她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她有些失望，繼而不死心地追問：“成績單只有高一和高二的，高三的呢？”

覃語和陳良言對話時，莫宸辛也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聽到覃語問到高三成績單時，莫宸辛也微抬了一下頭，瞟了一眼陳良言。

陳良言道：“覃小姐，您高三剛開學不久就出國了，當年一中有不少學生出國留學，因為沒有參加高考，所以學校關于你們的資料很少。”

覃語微微沉思，繼續追問：“那幫我去學校辦手續的人是誰？查到了嗎？”

這是陳良言覺得自己查到唯一有用的信息，隨即肯定點頭，答復：“查到了，是覃長明。”

聽到“覃長明”三個字，覃語好看的兩條柳葉眉擰起，雙手下意識地握緊，手上的文件夾被她緊緊攥在手里，她低著頭沉默許久。

陳良言趁著覃語沉思的時間，看了看莫宸辛，莫宸辛用眼神示意陳良言先離開，陳良言領會，將手中一個邀請函遞給莫宸辛，隨后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低調離開。

莫宸辛掃了一眼手中的邀請函，絲毫沒有興趣似的將邀請函丟在茶幾上。

覃語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后將手中的文件夾遞給莫宸辛：“莫總，你的資金可能捐得有些不值。”

莫宸辛順勢接過，隨意翻了翻那兩張成績單，又看了兩眼覃語那張青澀的證件照，他的速度比覃語快了許多，很快，他便抓住了關注點，淡淡陳述：“你英語不好。”

覃語別開頭，看向別墅的大門，輕笑一聲，帶著自嘲的意味：“這一點我深有體會，所以信息不會錯。”

她初到美國時遇到過很多困難，而最大的困難就是語言不通，所以吃了許多苦，而成績單證實了她英語差的事實。

所以，她是蘇星辰不會錯了。

莫宸辛輕眨眼睛，將文件夾合起來，放在茶幾上，而后撿起剛才被他隨意丟在茶幾上的邀請函：“那就讓那筆資金物有所值吧。”

莫宸辛說完這句話，眼眸微微轉動，繼而將邀請函遞給覃語。

覃語疑惑地看了一眼莫宸辛手中的邀請函，接過。

不知為何，聽到莫宸辛剛才的話，覃語突然萌生一種眼前的男人無所不能的想法，好像他隨便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就能顛倒局面、更改命運似的。

覃語打開邀請函，是一中校長于興山發出的——一中百年校慶，莫宸辛作為捐助教育基金的大金主，是一中重點邀請的對象。

“你到底給了他們多少錢？”覃語的目光在她手上的邀請函和茶幾上的文件夾之間徘徊。

莫宸辛沒回答覃語的問題，直接道：“百年校慶那天，你代我出席。”

覃語還在心疼那筆教育資金，聽到莫宸辛的話詫異不已，不可置信地盯著莫宸辛反問：“我？”

莫宸辛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好像他永遠都不會被世事打擾一樣，他微微點頭：“嗯。校慶那天，陳良言要去幫我辦件事，沒時間。”

覃語剛想說他可以安排其他下屬代替他出席，就見莫宸辛又條理分明地補充：“第一，你是我……合作伙伴，代替我出席無可厚非；第二，一中校慶，你說不定可以遇見以前的同學，對你來說也算收集信息的渠道；第三，這筆基金是因為你捐助的，你有替我出席的義務。”

“清楚嗎？”最后，莫宸辛瞟了一眼覃語，問。

覃語不禁想起此前，她對莫宸辛說的那句話——下次我們交流能不能采取更直白一點的方式？

覃語默默在心中翻譯莫宸辛這句話的幾個關鍵詞。

合作伙伴=下屬。

清楚嗎？=不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