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騰山面露尷尬:
“這......這話從何說起啊?”
胡須大漢曬然大笑:
“嗨!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你看,騰山老弟,我那邊不是沾著我表姨媽的光嘛,勉強在忠義嶺混個事兒罷了!就是前兩年,我內人肚子爭氣,又生了幾個大胖小子,加上我那幾個不讓人省心的成年兒女,這一來一去,我那兒的地方就不太夠住了......我吧,意思是......要不這樣!我借你幾間房子,勉強給那些混小子安置下來,到時候擺布開了,我再還給你!如何?”
胡須大漢笑意盈盈,臉上陳年老肉都被擠成條狀,神似芙蓉花開。
聽他言語,分明是最開始就惦記著呂遠橋一脈的房產,只是臨時換了個說法罷了。
借......
什么時候還呢?
五年后就是嫡系大比了,不少人都想蠶食呂遠橋的家業,胡須大漢只是其中一位罷了......
呂騰山和呂游心中大抵都知道他打著什么算盤,因此也就沒表示任何答應的意思。
“廣安兄,我家空余的地方也不多,此事恐怕幫不上忙了啊!”
胡須大漢仍舊商量:
“額......那要不,多的沒有,你們只騰一套借給我,我每年給你們......”
“嘶......”
胡須大漢掐指盤算。
“每年給你們一百枚下品靈石,怎么樣?”
一百靈石?
呂騰山和呂游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人是真把自己當做無錢無權的旁支散修看待了。
一百靈石,一階靈脈上一整套院子,打發叫花子也沒人信啊!
呂騰山面色憋悶:
“這不——”
“爹!”
呂游打斷了他。
“咱們那幾套院子,不早就都租出去了嗎?”
轉頭對著胡須大漢不屑地笑道:
“廣安叔,你來晚啦!都租完啦!過幾年再看看吧,啊!走吧走吧!”
胡須大漢頓時懊惱萬分,轉頭向呂騰山求證:
“都......都租完啦?一間也沒剩?騰山老弟,這......”
呂騰山苦中擠笑,只沉重地輕輕點了一次頭:
“啊。”
當眾承認自己這一脈無能,連祖輩的產業都守不住,呂騰山已經覺得自己的臉面都丟盡了!
胡須大漢搖頭懊悔:
“嗨!這事兒鬧得,我要早幾年說多好!騰山老弟,那就算啦,你們別介意啊,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呂騰山看著胡須大漢起身離開,悵然若失,表面雖不動聲色,但內心卻早已遺恨綿長!
尤其耳邊,還隱隱約約聽得一句:“早知道呂遠橋走的時候就該......”
他更是暗暗吞下一口唾沫。
不僅僅是對自己父親當年盛景的懷念,也是對如今人走茶涼、兒孫不肖的哀痛!
看著父親如此神色,呂游不免動容。
他是個正常人,如何體味不到這世間的疾苦心酸?
前座的白衣女子起身,快速地將那張被搬離的椅子挪回原位。
她身形苗條,風姿綽約,只是此時呂游才見到她的真容,雖有清麗之色,卻透著些死板的感覺。
女子腳步輕快,帶動白色紗裙搖曳幾下,一言不發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呂游見四周安定,叫了聲爹,然后拉起呂騰山的手掌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內里緩緩運轉法力,解開隱心咒的束縛,一股磅礴的靈力自手腕傳遞到呂騰山手掌心。
“爹,沒那么慘。”
掌心傳來兒子獨特的水屬性靈力,這等渾厚的法力非破開神闕穴不可得!
呂騰山驚疑之中再度探查,這才發現呂游已經是煉氣三層的水平了!
頓時喜從心來,這可是他這一生都未曾達到過的境界啊!
腦海中方才的恥辱頓時消散大半,心底暗暗竊喜:“哈哈!”
只是又立刻懷疑起來。
“嘶......不對勁啊,方才不是只有煉氣二層嗎?難道我老眼昏花了不成?”
呂騰山雖然疑心未定,可方才絕望的外表也逐漸有了些生機,他低聲詢問:
“游兒這是?煉氣三層?”
呂游得意地點頭:
“嗯!兒子不孝,出關后,應該第一時間告知父親的。”
呂騰山得到呂游肯定的回答,頓時暢快不少!
只是作為父親的威嚴,讓他一時不知究竟該如何管理自己的情緒。
呂游眼中,呂騰山的嘴角喜怒交替,但眼睛已經出賣了他。
很顯然,他現在十分高興!
只是片刻之后,又轉回威嚴神色,教訓道:
“三層有什么得意的?后面還有兩個瓶頸呢!想要奪嫡成功,......”
話說一半,呂騰山噗嗤一笑:
“嘿嘿!”
想到將來真的能夠有望奪嫡,而不是靠生孩子這種窩囊做法,呂父連批評指正的想法也沒有了!
“我兒子還是有希望的嘛!”
喜了一陣,呂騰山緩過勁兒來,詢問起正事。
“對了,你這次乘坐靈舟,是要去哪里?”
呂游將自己要去往見心峰家族寶庫兌換神藏丹的事低聲說了出來,呂騰山自然十分欣喜,父子二人居然想到一處去了!
當即便拿出自己的貢獻點玉牌,塞到呂游手中,道:
“多換點兒!”
呂騰山本來就是要去見心峰的,不為別的,他從一開始就篤定的相信,呂游一定能夠在兩年內突破至煉氣三層,自己親兒子許下的承諾,他相信呂游一定會兌現!
只是,現實條件也令他十分不安。
畢竟呂游是下品靈根,修煉的艱難他也親自品嘗過,幻想很容易就會破滅。若想順利地進階,最好還是能有些外物輔助!
因此,他才專門帶著自己的貢獻玉牌,前往見心峰寶庫,準備兌換一些珍貴的修行丹藥給呂游。
沒想到卻在靈舟之上,正巧瞧見了兒子的身影,十分關心呂游修行進度的他,第一時間就查看了呂游的功法水平,誰知卻看到了一個煉氣二層的結果......
失望之下,才說出那句,求取生育丹藥的涼薄之言。
呂游感受著玉牌上殘留的溫暖,點頭答應:
“多謝父親!”
靈舟飛渡。
大約兩個時辰后,在見心峰停靠。
甲板上那個細眼男修玩了一路,怕是都被掏空了,此刻喊話的嗓門都低了不少:
“見心峰已到,各位道友下船!”
呂騰山和呂游互望一眼,離開座位。
那個前來說話的胡須大漢,廣安叔,看著他們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從船艙中走出。
牽著嘯風獸幼體的綠衣男子一把拎起那牲畜的后脖頸,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
船艙后面的包廂里,也走出了兩名神色肅穆的中年男修。
待眾人都離去,細眼男修盤查船艙時,發現那名白衣女子仍舊坐在原位。
她低著頭,目光陰沉:
“他煉氣三層了?怎......怎么會?”
細眼男修隔著老遠喊道:
“嘿!那個!發什么愣呢?下船了!”
白衣女子聽到有人叫她,憤恨地跺了幾次腳,才快步離去。
瞧著白衣女的身形,細眼男修嘴角一撇,啐了一口氣。
很顯然,這種女子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