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亦琛從沙發上端起筆記本，打開后繼續播放剛才的視頻。

“你干嘛呀？這算什么正事？”凌染趕忙別開臉，尷尬癌都快犯了。

就視頻里自己那個演技，凌染覺得當時導演沒有跳起來打她，可以說很有涵養了！

“先看，看完告訴我你發現的問題。”韓亦琛卻不讓她躲，直接把電腦放在她腿上。

“不用看也知道，我演技不好……”

“你確定是不好而不是沒有？”韓亦琛挑眉。

“……”凌染不想說話，她好想打人。

韓亦琛三兩下收拾了余下的文件，示意凌染站起來。

他從窗戶邊上搬過來一面穿衣鏡，立在凌染面前，又點開視頻，“看視頻里你的動作形態。”

其實凌染不用看也知道，那時候自己的形態很不好。

她在視頻里，脖子前傾，顯得含胸駝背，但是日常生活里，就沒有這個毛病。

凌染怕露餡，裝作不是很懂的樣子：“脖子？”

“嗯，有些人在做事情時，會下意識做出某種動作，就像你脖子前伸，”韓亦琛退出視頻，又點開了另一個，“再看這個。”

手機里播放的是近兩年當紅小花林巧言的一部電影剪輯。她飾演的是一名遭人陷害的正道棟梁，最終走上歧途，墜入魔道。

這部戲凌染看過，戲中林巧言對男主角的感情和《南熙傳》的女主角很像，都是因愛生恨。

這個片段正是兩人分道揚鑣后的第一次重逢。

視頻里的林巧言，跟凌染一樣，習慣性的脖子往前傾。

“看出來差距了嗎？”

凌染點頭，“嗯。”

凌染當然看得出來，她當初之所以會養成這樣的習慣，就是因為她在刻意模仿林巧言。

不過那時候她的演技，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林巧言演技精湛，能夠輕易讓人產生代入感，就連脖子前傾這個并不好看的動作，也能讓人覺得是對男主角背棄他們之間這份感情的肢體控訴，甚至能給她的演技加上幾分。

而自己那時候無法調動觀眾情緒，一旦觀眾沒有了代入感，她脖子前傾、含胸駝背的姿態就不再是演技的加成，而是赤裸裸的缺陷了，甚至因為演技尷尬，而被無限放大。

韓亦琛說：“所以，改掉這個毛病，是你的重點課程之一。”

凌染詫異：“課程？你要我去上課？”

“不然呢？你這演技，我敢讓你直接上戲？”韓亦琛覺得好笑，“我跟你說過，我是個商人，既然給了你《南熙傳》，你就不能給我演砸了。”

“就算是臨時抱佛腳，時間也來不及了吧！”凌染說，“還不如讓我按照我的方式來演。”

她前世是影后，演技不在話下，實在不愿意在培訓上浪費時間了。

“你以為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韓亦琛失笑，“時間你不用管，你什么時候讓我滿意了，《南熙傳》什么時候開機。”

“這樣把劇壓著，虧損也不少啊！”凌染勸道，“魚與熊掌哪能兼得。”

“凌染，你不要以為《南熙傳》內定了你，你就真的演技過關，”韓亦琛有點不耐煩了，“你最開始是怎么拿到角色的你我都清楚，陸驍陽愛砸資源我管不著，但是你現在在我手里，我眼里就容不得一粒沙。”

凌染也有點急了，“那你讓我試試啊，又不是立刻開機，就簡單試一場戲而已。”

見凌染這么篤定，韓亦琛稍微有點動搖。

他從書桌上拿起一本劇本，翻看了一下，遞給凌染。

“試六十七場，開始吧。”

凌染接過劇本，“在這？試給你看？”

她那表情，像是韓亦琛在講笑話。

“看不起我？”韓亦琛挑眉，“如果連我這一關你都過不了，就別去導演面前丟人現眼了。”

凌染不想和他斗嘴，免得他一個不樂意，又出爾反爾。

《南熙傳》的劇本，凌染只看過一部分，現在手里這場戲，她沒看過，熟悉劇本花了些時間。

這一段劇情，是女主角南熙，被賜婚給皇太子后，與男主角顧言對話的心理活動。

她心里愛著顧言，可是為了復仇，不得不攀附皇家，把自己作為復仇的工具。

十幾分鐘后，凌染表示自己做好了準備。

韓亦琛找來一個三腳架，把手機架上去，“如果演得還行，回頭給導演看看。”

凌染點頭，然后深吸了一口氣，調整狀態，開始表演。

“顧言，我當然在意你，”凌染說著南熙的臺詞，“我在意身邊的每一個朋友。”

話一出口，凌染就知道不對！不是這個感覺！

韓亦琛瞄了凌染一眼，念著顧言的臺詞，與她配戲。

“你明知道我的心思，卻將我劃分到朋友的陣營里，南熙，你夠狠。”

凌染努力調整自己：“顧言，我說過，我心里……”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韓亦琛盡職盡責，“算了，回去吧。”

凌染做出一個阻攔的動作，“我覺得你在無理取鬧。”

“夠了。”韓亦琛丟開劇本，“看來我的錢打水漂了。”

凌染滿腦子都是自己演技翻車，沒注意到韓亦琛的諷刺。

不對！不對！

臺詞不對，動作也不對！

怎么會這樣！

凌染想要呼叫一十七，剛剛在腦海里點開頁面，突然想起前兩次，系統消除負面狀態時，一十七對她說的話。

重生任務未完成，攻略對象好感度不達標，積分不足……

難道她的演技，也會因為這些受到影響？！

想到此，凌染不僅背脊發涼，她立刻召喚一十七：“一十七！！怎么回事？我的演技！！”

“宿主還未完成重生任務……”一十七的聲音冰冷，像一把冷刀子，扎進凌染的心里。

可是……不對啊！今天以前，她沒少在韓亦琛面前裝模作樣，也沒露出馬腳呀！

一十七感應到她的問題，回復道：“受限技能僅對外部接收事物有效，宿主可隨意撒謊，不比擔心。”

凌染在內心怒吼：“你才撒謊！你全家都撒謊！”

不過一十七這么一解釋，凌染大概理解了系統限制的類別。

她之所以能夠在韓亦琛面前撒謊……呸！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是因為這些想法都是她自己的，所以不會受到系統限制。

而她演戲，她演繹的是別人的人生，這些對她來說就是外部事物了。

就好比她之前被下的藥，還有喝的酒。

他媽的！什么酒啊藥啊的都算了，她賴以生存的演技也這樣，讓她今后怎么辦？

一十七體貼地答道：“好感度未達標時，宿主若遠離攻略對象，可恢復所有技能。”

凌染看向韓亦琛，內心奔過一萬匹草泥馬：韓亦琛，你他媽就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