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書生才明白，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可他實在不太敢相信，這些粉末能化解這些雨水的毒素。

當白曦臣伸手遞給他解藥的那一刻，書生覺得自己真的生氣了，他什么時候中毒的？

白曦臣冷冷一笑：“在你帶我上馬車的那一刻。”

對于一切不確定的因素，白曦臣一貫的方法是將其解決在發生變化之前，她最初的目的，就只是讓他帶路，然后自己獨自進去黑風寨救人，那么這個書生便會在不一會之后，毒發身亡。

書生不覺后脊一陣發涼，他無法想象，如果剛才自己真的就那樣離開，后果會是怎樣，只是眼前的形式似乎不允許他再說些什么。

“竟然……又來了送死的嗎？”

那聲音仿佛來自天外，空洞且陰沉。

站在雨中的二人對視一眼，書生眼中閃過一絲瑟縮，顯然，他很害怕。

白曦臣卻是眉眼一簇，竟然還是這么快被發現了，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中逐漸變藍的雨，然后轉身推開了黑風寨的大門。

遠處。

有人靜靜矗立雨中，身形筆直，面色隱在夜幕之下。

身側站著一個著暗色短打衫的少年，少年手中舉著一把青傘，那傘全遮在身前男子的頭頂，他自己則被雨淋的透濕。

只是，這一切他仿佛毫不在意。

二人的目光一致的看向黑風寨的大門，直到那兩人走進黑風寨內。

一道閃電滑下，那少年蒼白凝重的神色出現，不是之前身受重傷的小雷又是誰？

“師叔，他們進去了。”

皇甫清寒并未開口，目光深沉，此時，就連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小雷也不明白他到底想的是什么？

其實，按照計劃，他們現在應該要啟程出發去南城，可他的師叔此時卻站在雨中，不言不語。

他在擔心，師叔會不會真的對這個妖女動了情。

不過，很快他的擔心就消失了。

夜雨中，有人緩緩走來，那人一身招搖的紅衣拖曳于地，手持一把青竹傘，那手腕處盤著一條血紅色的小蛇，如若不是看到那蛇在不停的緩緩圍繞，小雷一定會以為那是一只鐲子。

在看到來人的那一刻，他立即全身戒備的就要擋在皇甫清寒身前。

可皇甫清寒卻微微擺手，而后看向國師：“真巧，竟在此荒蕪之地遇見國師大人。”

“當然不巧，九爺用崇明訣把本座引來，如何還能說出此番言語？”

樓迦若面色不大好，他聯合太子布控此局，可卻未想到，這位皇九子竟然是靈虛山的人，方外之人，對于樓迦若來說，是克星啊。

“看來……國師果然已經易主。”皇甫清寒看著樓迦若，眸色深諳。

“那又如何？”樓迦若倒是不擔心身份被曝光，反正國師之位必為樓氏族人：“若是九爺你想拿此來威脅本座，你可就是想錯了。”

“那倒沒有，之于清寒來說，國師之位上坐的是誰，其實差別不大。”

“是嗎？”樓迦若冷笑，上挑的丹鳳眼迸發出危險的光芒：“那你不惜將崇明訣使出，暴露自己的目的，是為了警示太子？還是要挑釁本座？”

頓了頓，樓迦若繼續逼問：“抑或是，你故意縱容白曦臣去查探尸人之事，引她一步步入局，卻是當真認為她是破解此局的關鍵？那皇后究竟為何并重，以及你身邊的元啟又是如何，你當真以為，本座不知道？”

皇甫清寒上前一步：“也許，我是為了告訴國師，該為天命，重新開啟四象地宮了。”

聞言，樓迦若神色一緊，十年了，這個名字仿佛已經歲月塵封，可沒想到，在此時此刻卻被一個讓天下人以為廢物所提起。

見樓迦若不說話，皇甫清寒繼續道：“看來，即便走出了牢籠，國師大人還陷在以往的噩夢中啊。”

“呵~”樓迦若一聲冷哼：“你當如何？連水火判官都斗不過的人，憑什么讓本座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不是國師一早就做了的嗎？否則……今日站在此處與清寒談話的，應該是樓伽藍了。”

雙生之子，注定一生一死。

樓氏一族的命運，在這天河大陸，早就被鐫刻于史書之上。

既然知道了對方的目的，樓迦若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原本王位更替，這北齊的鐵血皇位本就為白骨所壘，而樓氏注定要替皇甫一族受劫。

其實，于樓迦若來說，那個皇甫一族的皇位上，坐的人是誰，他不在意。

而他在意的……

他在心底悠悠的嘆了口氣……

皇甫清寒清楚的看到，樓迦若原本死寂的眸子突然回頭看了看黑風寨的方向。

“這藺園從北齊立國之初便存在，數千年的歷史里，除了國師本人，能從那里安然無恙走出來的，她應該是第一個。”皇甫清寒順著樓迦若的方向望去，悠悠的說道。

樓迦若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他也不說話。

只是眼神驟然變冷，冷哼道：“九爺覺得，她能成為第一個從水火判官手中全身而退的人嗎？”

皇甫清寒不再說話，伸手接過小雷手中的雨傘，轉身離去。

樓迦若站在原地，似乎不根本不在意皇甫清寒的離去。

他悠悠的道：“本座信你，白曦臣。”

說罷，手中竹傘被甩出，掌中一絲寒氣甭出，那竹傘經是受氣息所驅使，朝著黑風寨的方向而去。

樓迦若淋著大雨，緩緩消失在了夜色深處。

“師傅，你這么知道國師會出手？”

皇甫清寒并未說話，半晌后，在小雷以為師叔會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

那人終于開了尊口：“半個時辰后，讓花葬帶著亞瑟出發。”

白曦臣，你的命，就交給上天吧。

小雷在原地站了一會，他回頭看了看夜色深處，最終……還是快步跑向了師叔，二人一路向南城出發。

而另一邊，黑風寨內。

白曦臣以為，她面對的是傳說中的水判官，可讓她沒想到的是……

浦一進寨內，熟悉的鈴鐺聲再次響起。

“南疆尸人……”

眼前有利爪朝著自己襲來，身旁，是書生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