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明日香一腳踩在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攔路挑釁的禪院直哉脊背上,單手抽下腰間的帶締,躲開對方不死心掙扎的手指,利索地打了個手銬結,扯著帶締的另一端往上拽了拽。
這是她新學的打結方式,據說受綁者越使勁掙脫,束縛就越緊。
“區區卑賤庶女,你怎么敢?!還不快放開本少爺!!”禪院直哉不依不饒地叫囂著。
作為禪院家家主嫡子,哪怕他先前一言不合就發動投射咒法暗算一名“柔弱”少女,這會兒又被對方綁住了踩在腳下,依舊能“傲骨錚錚”地放狠話。
明日香嫌他吵,就隨意點踢了禪院直哉身體兩側的淵腋穴。
果不其然,禪院直哉慘叫了一聲后音量分貝顯著降低,亂動的手臂也老實了下來。
明日香彎腰解開禪院直哉的腰帶——稍寬,微厚,質地偏硬,頗得她眼緣。
這樣的腰帶打起人來一定很疼吧?
傷害效果未知,試一下。
禪院直哉的大腦因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空白了一瞬,剛要罵她是自薦枕席不知檢點的下|賤女人,就被對方蓄力猛抽了一鞭。
“啪!”
清脆的響聲炸開,明日香滿意地點點頭,又欣賞了一眼被自己相中的“武器”。
禪院直哉則被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感和前所未有的屈辱引爆了,他的眼睛剎時紅了一圈,失去了往昔引以為傲的高貴。此刻的他如同喪失理智的野犬,面目猙獰、聲嘶力竭地吼叫著:“賤|人!賤|人!!我要你死!!賤|人…去死去死去死!!!”
明日香為對方熱烈激動的情緒和嘔啞嘲哳難為聽的嗓音駭怪了半秒……
“你好有活力啊。”被迫熬夜長達一年之久的明日香不由自主如是感慨。
她揍過不少熊孩子,共同特點就是精力充沛且中氣十足,不僅會折騰人,嚎起來嗓門也奇大無比——硬是逼得她將能建立隔音結界的符咒畫得爐火純青。
唉,雖然熊孩子們罵的難聽,哭得也難聽,又很聒噪,但見多了果然還是會羨慕他們的非凡精力啊。
明日香呆呆地靜立片刻,伸出左手,大拇指和中指精準無誤卡在了頰車穴處,食指自然上翹,掐著“熊孩子”的臉往上抬,打算趕緊結束流程回去小憩。
禪院直哉憤怒地甩晃腦袋,張著嘴試圖撕咬禪院明日香的虎口,奈何明日香技巧點滿、卡得太死,他一頓亂咬,只咬到了空氣和自己的臉頰肉,咒罵的話語也含混著說不清了。
明日香半垂眼皮,驀地貼近了禪院直哉的眼睛,目光平和地注視他。
“唉,不戴眼鏡不動咒力真的好麻煩。”明日香在心中淡淡嘆息。
禪院直哉猝不及防與明日香四目相對,臉上原本鮮活的怨恨、憎惡、委屈和恥辱頓時一滯,仿佛被投注的視線灼燒燙化了,又似劣質蠟塑般僵硬凝固。
太過干凈純粹了…這雙眼睛。不帶任何輕蔑、折辱,或是算計的意味。明鏡一般的,盡數照出了他的狼狽與崩潰……
明日香從禪院直哉的眼中洞察到了某種坍塌,不過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禪院家貫來很有些糟粕殘余,總體而言就是一個老登育小登,畢登畢登無窮盡也的死循環。
要她說,禪院直哉就是活脫脫一小登典范,被禪院家那套洗腦得有夠徹底,從見面伊始嘴里就不干不凈的。分明正處于病倒了會被送進兒科的年紀,滿口卻全是關于男人女人的字眼。
“接下來的問題請你如實回答,也省的浪費時間,”明日香沒松手,直視他繼續問道,“一,你似乎不是第一次盯上我了,為什么?二,請問你是懷揣著怎樣一種心態用術式對付我呢?是想殺了我嗎?原因何在?”
不同于耐心等待答復的明日香,禪院直哉眼神躲閃,想避開對視又迫于對方的鉗制,不甚明顯地再次掙扎了一番,無果,隨后莫名其妙陷入了反常的安靜。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明日香注意到了這點,內心的警惕瞬間拉高。回答可以沒有,不過該打的屁股不能落下。
“你不罵了嗎?我還有一鞭沒打完哦。”明日香放開左手淡聲詢問道。
見對方只是低頭閉眼緘口不言,她也不多廢話,反手又是一抽。
兩鞭抽對稱了,禪院明日香慢條斯理地展開腰帶,又給人系回去了。
“咦?你怎么哭了。”即便被某位家主嫡子惡意針對了,但鑒于她比較難殺,對方又是大齡兒童,因此明日香還算寬容。
心中猜測著禪院直哉是不是在假哭騙她放松警惕,明日香行為上堪稱大度地主動創造破綻,拿出手帕幫對方擦去涕泗,等待著可能到來的暴起反擊。
然而沒有。
于是明日香盯著方方正正疊好的手帕發起愁來:失策了,她應該用禪院直哉的手帕的!自己的手帕帶回去銷毀就需要貼身放置,有點惡心…要不讓禪院直哉吃下去好了,能消化嗎?
禪院明日香神色凝重:“禪院直哉,你吃過手帕嗎?”
“哈?開什么玩笑?!”
禪院直哉的內心世界正處于破碎重建狀態,蕭條得很,明日香一句突如其來無厘頭的問話硬是從中拉扯出一綹嶄新的迷惑。
少女露出可惜的神情,又問:“方便說說嗎,為什么要針對我?”
禪院直哉冷哼一聲,“本少爺看誰不爽還需要理由么!”
“普通的不爽就能讓你用出術式嗎?那你極度不爽的時候又該怎么辦呢?”
“你……!”
禪院明日香沒等他回答,只是平靜地說道:“你的嘴比剛才干凈了不少,這很好,希望今后你也能學會尊重他人。”
禪院直哉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被明日香一手刀劈暈了。她收回帶締,將手帕塞進禪院直哉嘴里,便拍拍手,邁著松快的步伐離開了。
走出一段距離后,少女垂在振袖下的雙手輕合掐訣,早早布置于四角的符箓即刻如煙飄散。
善哉,善哉。
請君入甕什么的,自然是多多益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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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明日香早已敏銳地覺察到:她身上或許纏繞著某種古怪的詛咒…規則也說不定。
規則在阻止她回憶,也在阻止她被記憶。
壞消息,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好消息,存在感被極大地削弱了。
要知道,當她脫離了仆從的視線后,負責監視和保護她的仆從們都有可能短暫性遺忘她,比如現在。
正因如此,禪院直哉平白無故的針對才顯得格外反常。
不是,這詛咒機制不會還有白名單吧?抑或說禪院直哉觸發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條件?
明日香原本只是想引來對方簡單探問一回,最終能演變成教訓熊孩子的小葵花課堂全靠禪院直哉憑一己之力扭轉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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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明日香端坐在駛向東京的汽車后座,半夢半醒地打著瞌睡。
收養她的長老試圖趁機把她送去東京玩一種很新的消消樂,明日香也不知道他是早有預謀還是突發惡疾,不過此舉確實成功讓她暫時擱置了人間蒸發計劃。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立名宗教學校…嗯…逼格是low了點,但也相當于咒術界的霍格沃茲了,怎么能不去逛逛呢?
若不是有高級別帳的阻攔,她早就逛完幾圈了……
明日香神游天外半晌,才注意到行駛路線的蹊蹺。
等等!不送她去坐新干線嗎?飛機也行啊!該不會是一路開到東京吧?
少女的瞌睡飛了,心也死了。
好家伙,你們禪院家是懂得化簡為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