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問題。”

章西山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在江湖里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他養就了一雙銳利的眼睛。

能看出陳木是這三個人中地位最高的，自然也看得出，唐大海是個表現欲過頭的蠢貨，越俎代庖，口無遮攔，已經引起杜鵑和陳木的不快，卻毫無察覺。

“咔！”

陳木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空槍的脆響很清晰，唐大海卻仍然抖得像案板上的魚，被人抵住喉嚨開槍，很少有人能扛得住這種恐懼。

陳木把左輪槍扔給對面的章西山，還是單手將唐大海按在桌上。

“饒了我……饒了我吧！都是張翠紅那女人自作主張，我什么都不知道……”唐大海哭喊。

“你和戍衛隊有關系？”

陳木五指成爪，稍稍用力，扣進唐大海的頭皮。

鉆腦的疼痛讓這個外號“殺豬佬”的胖子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可他逃避了這個問題，只是反復求饒。

“殺豬佬嘛，道上的人都知道，他給戍衛隊一個叫冉賓的做事，拿挖寶點在城內的藏寶圖做餌釣魚，等苦主忍不住冒險去挖，就通知冉賓抓人。這些戍衛隊當差的每個月都有指標，完不成就想這種下三濫的辦法。”

章西山一邊說話，一邊將左輪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咔！”

這把左輪手槍一共有六個彈巢，現在已經是第三槍，但還是空了。

章西山把槍放在賭桌上，滑給陳木。

“冉賓是吧……”

陳木接住槍，腦子里浮現出一個眉心處有痦子的方臉男人的面孔。

想起來了。

難怪在城門看見的時候覺得有點眼熟。

原來是他啊。

前主的記憶里，剛剛來到藏寶圖上的挖寶點打開卷軸，就被戍衛隊當場抓獲，打了個半死，扔進死牢。

領頭的，正是這個方臉痦子男人。

之前還以為是戍衛隊手眼通天，對城內的所有風吹草動都一清二楚。

現在才明白……

勾引，賣圖，挖寶，逮捕。

這是個連環局。

不僅騙光家財，還要把人整死充指標。

好狠。

唐大海渾身顫抖，面色慘白，想要辯解些什么，可嘴巴剛一張開，就被陳木用槍管堵住了。

“該說你是蠢呢？還是有膽呢？做了那種事，還敢回來找我。”

陳木故意放慢了動作，右手食指緩緩扣上扳機，讓唐大海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你的膽量吧。”

話音落下，手指用力。

兩顆眼珠幾乎要從唐大海的眼眶里蹦出來，他全身的每一塊肉都在顫抖，反抗是沒力氣了，連站也站不住，身子不住地往地上滑。

但陳木的手掌像是釘子，把他的腦袋死死地釘在桌上。

“咔！”

唐大海一個激靈，瞳孔縮成一個小小的黑點。

緊接著是無與倫比的慶幸，眼淚和鼻涕一起涌出，褲子也一下子濕了，漫出一股騷臭味。

陳木往旁邊側了側身子，卻沒有要把槍拔出來的意思，彈巢轉動，食指依然放在扳機上。

“等等！”

賭桌對面的章西山一愣，連忙出聲喊道，“你已經開了一槍，下一槍該輪到我了。”

“你剛剛只說輪流開槍，沒說一次只能開一槍吧？”陳木道。

“可是……”

章西山看到陳木眼中的戲謔，心頭猛地一震。

完了！

被看穿了！

章西山敢主動提出這種搏命的賭法，當然是有自信的。

年輕時他常常在街頭和人玩俄羅斯輪盤賭，那時候無畏，不怕死，后來年紀上來，掙了些地位和財產，反而惜命了。

但不怕死的名頭已經打出去，為了維持這份“人設”，又不想冒風險，他便花大力氣研究了左輪手槍的構造，日復一日地練習手法。

熟能生巧，還真讓他練出絕招。

在一開始放入子彈的時候，他可以通過調整手掌轉動彈巢的力度，來控制子彈的位置。

第幾發會打出子彈，全在他的掌控當中。

今天這場賭局，他刻意將子彈控制在最后一發，也就是第六發，然后第一個開槍。

這樣他將在一、三、五的發數開槍，全是空的。

陳木是二、四、六，最后一槍會打出子彈。

只要雙方按部就班地一槍一槍打下去，章西山會贏，陳木堅持到最后一槍，也不會輸得太難看。

一切都在計劃當中。

可現在——

“咔！”

陳木再一次扣動扳機，將本屬于章西山的第五槍打了出去。

不出意外還是空槍。

唐大海不知道這些門道，已經完全被嚇破膽，翻著白眼，口吐白沫，褲子里的黃水更是流到地板上。

陳木丟下他，往后退了一步，這一次沒有扔出手槍，而是直接抬起，將槍口對準賭桌對面的章西山。

“輪到你了。”陳木笑道，“這最后一顆子彈，我送你上路？”

“我認輸。還能商量么？”

章西山卻已笑不出來。

“砰！”

陳木槍口下移，彈巢里唯一的子彈，貫穿了想要爬起來逃跑的唐大海的腦袋。

留意到陳木的視線，杜鵑迅速上前，搬來一張椅子讓陳木坐下，又蹲在一旁，用隨身攜帶的毛巾為他擦去皮鞋上濺到的血。

陳木不疾不徐地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才緩緩道：“可以商量。”

沒有回答，小廳里忽然間安靜下來，能聽到外面搏斗場傳來的隱隱的喧鬧聲，新一場的搏斗又開始了。

好一會章西山才晃過神來，收起撿回一條命的狂喜，也收起對杜鵑卑躬屈膝的態度的驚詫，再次看向陳木，眼中是深深的敬畏。

“今天那八千萬，我會湊齊給您。”章西山道，“還有您剛剛說的藏寶圖，我平時收藏不多，只有幾張普通的，但我知道路子，可以盡快收購一批。”

“不夠。”陳木輕輕搖頭，“你欠我一條命。”

章西山按著太陽穴冥思苦想，忽然悟了：“我幫你做掉冉賓，用他的命來還！”

“他是戍衛隊，你惹得起？”

“如果是儒、釋、道、墨、法、兵六字隊的人，我惹不起。但冉賓只是個治安隊支隊長……”章西山做了個斬首的動作，“沒問題！”

“好，我等他的腦袋。”陳木點頭，又道，“再推薦幾個你們場子里參賽選手。尤其是超凡者。”

錢不重要。

藏寶圖和人才，才是他來這老板辦公室里走一趟的真正目的。

“你們是想招攬人手？明白！立刻安排！”

章西山做事很上道，當即從抽屜里拿出一份選手名單，又通知服務生把能找到的人都找過來。

在陳木看選手名單的時候，他打開保險箱，把自己有的五張普通藏寶圖取出。

陳木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跳出來的提示中，其中一個，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將挖出一個寶箱怪。注：寶箱怪不會攻擊，且會在十秒后自動打開，根據這十秒內承受的傷害生成對應品質的藏寶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