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做手術，我的頭發全都被剃光了，好丑，葉青黎在一旁看著我偷笑，被我發現了。

我給了他的腦袋一個爆栗，他吃痛，笑嘻嘻地跟我道歉:

「姐姐，我錯了，我不該笑你。」

「沒有頭發真的好丑。」我指著自己光禿禿的腦袋，一臉不滿地跟葉青黎吐槽。

葉青黎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笑意淡了，「不丑，姐姐最好看了，會好起來的。」

我聽到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也跟著沉默了，我很清楚，我很大可能，今天會死。

我讓葉青黎給我拿來了紙筆，他湊過來要看我要干嘛，被我攆到了一邊去。

他有些委屈地沖我撒嬌，「讓我看看嘛，姐姐。」

我埋頭寫的認真，不理會他，「寫完就給你看。」

遺書當然要我死了才能給你看了，傻瓜。

我還活著，那算哪門子的遺書。

就快要到手術的時間了，我的手開始發抖，我用盡全力在紙的最后寫上了我想寫的話。

把紙折好，遞給了葉青黎，對他扯出一個蒼白的笑，「我進手術室的時候，你再看。」

「葉青黎，你聽話。」

葉青黎不知何時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嘶啞著聲音:「姐姐，我聽話，你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對，我會好起來的，我還要做你一輩子的姐、姐呢。」

我用手擦他的眼淚，他卻抓過我的手貼著他的臉，把臉埋在我的手里哭泣。

手心里全是濕意，突然我有些想笑，明明要死的是我，哭的最慘的確實葉青黎。

我突然開口叫他:「葉青黎。」

他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看我，聲音卻依舊溫柔。

「怎么了，姐姐，我在。」

「葉青黎，下輩子，我嫁你。這輩子，我心里裝不下別人了。」

葉青黎愣愣地看著我不說話，過了半晌，把我死死抱進了懷里。

「姐姐，我不要你喜歡我了，我只要你好好活著。」葉青黎聲音悶悶的。

「準備進手術室了。」護士小姐姐進了病房下達了最后通知。

我掙開葉青黎的懷抱，對著他笑了笑，在他耳邊說了最后一句話，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就當這是最后一面了，我希望你是笑著送別我的。」

葉青黎一直追到手術室門口，他也一直是笑著的，真好。

……

我的最后記憶是手術室刺眼的白光，冷冰冰的器械。

醫生護士嘈雜的討論聲，最后只剩下設備尖銳的滴滴聲一直響著。

我想，我是死了。

我看著我的身體心跳，血壓全部歸零，最后被蓋上了白布，推出了手術室。

葉青黎最先沖了上來，在我做手術的時間里，他一定哭了好多次。

他的眼睛腫的像兩個核桃，看到我尸體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沒有哭喊，沒有抓狂，他只是靜靜地趴在床邊，握著我的手。

醫生護士在說著些什么，我聽不見，葉青黎也聽不見，他好像魔怔了。

直到有人強行拖走了我的遺體，葉青黎才回了些神，跪在地上，痛苦出聲。

我聽不到他的哭喊聲，但我能感覺到他的悲傷，我想安撫他，可我說的話他聽不到。

他哭著哭著想起了什么，手在口袋里摸索著，良久掏了出來，捧在手心里讀。

是我寫的遺書，其實我也沒寫什么東西，只是交代了他要記得好好愛自己，我死了，也要好好生活。

我還寫了，希望他把所有的獎都拿個遍。

這其實是我的夢想，可我做不到了，就交給葉青黎吧。

他那么厲害，一定可以做到。

還記得我們都還小的時候，葉青黎曾問過我，「姐姐，你長大了，想做什么呀？」

我是怎么回他的呢？我好像說了句:「我想當大明星，閃閃發光的大明星。」

葉青書聽到了我們倆的對話，也過來湊熱鬧，他攬住我的肩膀，一臉驕傲地說:

「那我就當大老板，做蕊蕊的金主，我罩著你，怎么樣？」

葉青黎卻有些不高興了，他撇撇嘴:「做明星有什么好的，哼。」

我也不開心了，叉著腰問葉青黎:「做明星不好，那你說做什么好？」

當時葉青書囁嚅著說了句什么，我沒聽清，在我死掉意識快消失前，我竟突然想了起來。

他當時是說:「我要做你的專屬大英雄，一輩子保護你。」

我快要消逝了，看著我一點點變得透明的四肢，我突然覺得我有了一股力量。

我看著一旁捧著我的遺書又哭又笑的葉青黎，用盡所有力氣喊出了一句，「謝謝你，葉青黎。」

他好像聽到了我的聲音，轉過頭看向我，我對著他笑，他也笑，就像我最后跟他說的那樣。

如果是最后一面，我希望你笑著送別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