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個扶弟魔。

我爸辛苦半輩子買下的市中心房被她賣了換錢幫舅舅還賭債。

我爸因此心臟病發猝然離世。

我從小到大沒穿過超過三十塊的衣服，我媽轉頭送給表妹三千塊的名牌鞋。

我長大后終于有能力逃離這個窒息的家庭。

我媽卻說：「你表哥要結婚了沒彩禮怎么行？筠筠你肯定攢了錢吧，快拿出來給你表哥先用！」

我冷笑：「關我屁事？沒錢你去賣血賣腎掙給他啊。」

她不知道，我已經準備出國遠走高飛。

1

「啪」一記狠辣的耳光甩到我臉上。

我捂著臉心底發寒，從小到大習慣了她這樣的對待，如果不是做過親子鑒定我甚至懷疑自己不是她親生的。

我媽手指著我唾沫橫飛，皺紋滿布的面容越發顯得尖酸刻薄。

「你個小畜生，你表哥是咱們家唯一的獨苗男丁，你幫幫他怎么了？將來咱們還要指望他！不然你一個女孩將來嫁去了婆家誰替你撐腰？！」

我擦拭嘴角唇齒碰撞流出來的血液，挑眉道：「我一窮二白是沒錢，你那么喜歡他你去賣血賣腎掙錢給他當彩禮啊。」

我媽眼神一凜，揚起手，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勁一扯，她瞬間摔倒在地，干脆就地坐起雙腿一蹬涕泗橫流。

「老天爺喲，我怎么生出了這么個不孝女，居然對自己親媽動手！」

成家俊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他輕咳兩聲，臉上反光的橫肉隨之抖動。

「筠筠，表哥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我也真是沒法子了，全家人的錢都拿來給我湊錢娶媳婦了，可還是不夠，你放心，這錢就當是借我的，過后表哥賺到錢了一定還你。」

我腦闊疼地揉揉太陽穴，連個眼神都不想給他，成家俊自從畢業后一直窩在家里啃老，游手好閑渾渾噩噩過了這么幾年，居然想起來討媳婦，簡直貽笑大方，誰家這么不開眼敢把女兒嫁給他？

準確來講他啃的還不是自己親爹媽，而是我媽去外面洗盤子轉給他的錢。

我讀大學時我媽沒給過我一分生活費，卻對舅舅這雙兒上心得很，傳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

我掏出手機悄悄開啟直播，人至賤則無敵，既然不要臉那我就讓全國人民看看他們的嘴臉。

我調侃道：「表哥，明目張膽上表親家讓自己表妹掏錢給自己結婚這事我聞所未聞，真是小刀劃屁股開眼了。」

成家俊耳根泛紅，他咧起嘴角：「話不是這么說的筠筠，親戚親戚講究的就是一個親字，連自家親人都不幫的人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我嗤笑出聲：「人要臉樹要皮，表哥你的臉皮放開水里燙幾道估計還能硬地拿去做皮鞋。」

成家俊笑容頓時尷尬地滯住。

我媽聽見這話不樂意了，她兩手往臉上一抹「騰」地站起身，雙眉倒豎。

「白天筠你怎么跟你表哥說話的？小畜生這么沒有禮貌，白養你了！我這就把你嘴皮子撕爛！」

說完就張牙舞爪地撲過來。

我連忙用手擋邊跑到窗戶邊推開玻璃窗，揮著手大喊：「救命呀，我媽要打死自己女兒給別人家娃換彩禮！」

很快對面的人家紛紛打開窗戶探頭腦袋。

我媽羞窘地停下動作，轉身背對著我嘴里低聲咒罵：「我怎么生了這么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

她使了個眼神給成家俊：「小俊你放心，彩禮的事姑媽包了。」

殊不知這一切全被實時現場直播。

下一秒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我媽罵罵咧咧上前開門，誰料竟是幾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她們齊齊涌入直奔向我，粗略一掃全是小區出了名熱心腸的街坊。

「筠筠啊，你沒事吧。」

「好孩子受苦了。」

「我們都看到了，你這媽真不是東西！走去趙姨家趙姨給你蒸包子。」

我媽瞳仁瞪大地望著她們，直到成家俊發出一聲「臥槽」的驚呼才反應過來。

他扒拉著手機，我的直播沖上社會榜前三，無數網友對他們口誅筆伐。

成家俊破口大罵：「你是不是有病成天筠！」

我推開圍住我的人，將暗處的手機收回關掉直播，在我媽怨恨的眼神中湊到成家俊面前勾唇低語：「別著急，這只是剛開始。」

我爸的死，你們一個也別想賴賬。

2

事情發酵迅猛，舅舅一家子很快頂不住壓力跑來我家道歉。

我媽這陣子都住他們家里，畢竟在她的認知里只有舅舅一家才是她的親人，難免同仇敵愾。

我端著玻璃杯抿了口水，翹上二郎腿。

「你們簡直是在癡人說夢。」

人總是下意識為自己的錯誤找借口，小人的道歉最是虛偽，勢必是為了在你身上攫取其他利益。

他們一家很完美的將這點展現出來。

道歉之余得寸進尺要求我把我爸生前留給我的西郊公寓轉給成家俊。

真是搞笑，我爸活了大半輩子就買了兩套房，一套市中心平層，一套西郊公寓，最值錢的那套已經被我媽拿去賣了給舅舅還賭債，現在我爸人走了，他們居然連我那套也不放過。

因為舍不得用那套房至今我仍舊住在租的房子里，那是我爸留給我的唯一回憶。

如果不是他們，我爸也不至于活生生被氣死。

我怒上心頭，愈發恨不得將他們撕爛。

舅舅成平板著張溝壑縱橫的老臉：「筠筠，不是舅舅說你，你一個女兒家以后也要嫁出去，要房拿來干嘛。」

表妹成家玲漂亮的臉蛋俏皮努嘴：「是啊表姐，你別犟了。」

我媽淚眼婆娑杵在一旁：「筠筠啊，上次是媽錯了，你別怪媽，你表哥這么大個人娶媳婦也不容易，你就幫幫他吧。」

成家俊默不作聲。

好得很，一家子跟我打游擊戰。

「唉。」我媽長長嘆息：「我們是說不動你了，只能讓旁人來說說理。」

隨即她打了個電話，不多時家里進來了一個人。

我望向來人，男人老實巴交勾著微駝的脊背，發鬢染灰，一眼慈眉善目的模樣像極了我印象中的父親。

我吃驚地連水杯砸落在地的聲音都置若罔聞。

我媽眉開眼笑甜蜜地挽上男人臂膀。

「筠筠啊，一直沒和你說，這是媽新交的男友，是不是和你爸很像？你叫他林叔就好。」

我慍怒的話語從繃緊的牙縫間擠出：「你這是干什么？」

一把年紀玩替身play？

男人沙啞的嗓音和我爸如出一轍：「筠筠啊，你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就聽你媽的話把房子讓給表哥吧。」

我媽擤了把鼻涕將頭埋在男人頸間：「老林，你和從前的老白一樣都是頂好的人，逆女不聽話只能拜托你了，謝謝你。」

我氣的咬破了舌頭，嘴里蔓延出鐵銹的味道，她居然有本事找了個和我爸這么像的人妄圖來說服我？

她果然從沒都沒有愛過我爸和我，心里眼里都是自己和成家俊那一家吸血鬼。

我心生一計轉而變臉笑道：「好啊，要把房子轉出去也可以，這段時間你們把我伺候好了我就考慮考慮送房這事。」

幾人一聽有望，面面相覷后忙不迭答應。

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噩夢即將來臨。

3

我小時候特別羨慕成家玲，雖然她出生媽就死了，但沒關系，她有我媽。

我媽對她好到什么地步呢，三千塊的名牌說買就買，幾百塊大蛋糕說定就定。

而我媽從來沒給我過過一次生日，我全身上下穿的單拎出來沒有一樣超過三十。

我媽不允許我穿裙子，卻對著身著小白裙的成家玲贊不絕口。

我站在蛋糕店對十塊錢的小蛋糕垂涎欲滴都要被我媽罵「饞貨」「敗家小畜生」。

我爸整日忙于工作，我媽教導我要懂事聽話不能有點什么都去打擾我爸，所以他一直不知道我媽到底是怎么對我的。

商場人來人往，現在我能隨心所欲穿自己喜歡的裙子，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開心。

咖啡店，成家玲坐在我對面，我凝視著她頸間那條璀璨奪目的鉆石項鏈，輕笑道：「你這條項鏈蠻好看的，我好喜歡。」

成家玲臉色一白，她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正如從小到大她對我一般，不管喜歡什么東西只要開口我媽都能從我懷中奪去給她。

她垂頭看向項鏈繃緊腮幫子，隨后狠了下心伸手摘下項鏈遞過來，粲然一笑：「表姐喜歡的話送給表姐好啦。」

我哂笑，接過項鏈放在指間摩挲。

聽說成家俊這次攀到高枝，能保他一輩子繁榮富貴，所以他家里才如此著急不惜一切也要促成這門婚事。

如果這事黃了不知道他們臉上該會有多精彩。

那將是人財兩空。

我已經迫不及待等著看他們的好戲了。

成家人這段時間以來對我的討好和從前頤指氣使的模樣截然不同。

這天成家玲突然帶著那個長得和我爸很像的男人林坊來到了家里。

成家玲給我倒了一杯她自帶的上好鐵觀音，眼中閃過狡黠的精光，臉上卻砌滿笑意。

「表姐，聽姑媽說你平常還有喝茶的習慣，我特地把家里珍藏的好茶拿來給你。」

「你嘗嘗看。」

林坊沉著臉，緘默不言。

成家玲掃了他一圈解釋道：「表姐，我知道你思念姑父，所以才把林叔帶來，林叔和姑父長得像，你也可以紓解一下思父之情。」

我直覺不對勁，這個理由也太牽強了。

瞥了眼成家玲端過來的茶，我不動聲色地擱在了桌上。

成家玲催促道：「表姐，茶涼了就不好喝了。」

我笑了笑：「太燙了，我喜歡喝溫的，你去給我接杯涼水吧。」

成家玲不疑有他，急忙應承說「好」，起身前去。

趁著林坊扭頭看她的空隙我迅速調轉了我和成家玲的茶杯，等成家玲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喝了。

她訕笑：「表姐你不是嫌燙要加冷水嗎，怎么自己先喝上了。」

我打了個哈欠：「口渴，等不及了。」

成家玲笑意更深，她和林坊對視一眼，同時端起杯子喝茶。

我故意借口去洗手間待了好一陣子。

等我從衛生間出來時，眼前發生的一幕讓我驚呆了。【此處為付費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