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賈神醫都沉默了片刻。

“可笑，老夫且算你是幽冥之人，誰人不識崔府君，”賈神醫猛吐了一口氣，道：“他是個男的！”

“既聽過名號，那也該知道別人是怎么說的吧？！”

相傳后土大人身邊的判官崔府君姿容冰冷，美若姑娘，這個話還是她親自點評的呢！

“你信與不信并不重要，咱們先審你的罪責吧，借你靈力一用。”

蓂兮說著，手上騰地出現一本極厚的書冊，上面書寫著幾個燦金大字——善惡簿。

賈神醫還沒來得及質疑，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扣壓在了地上，與此同時，他的腦海里飛速滾過自己的生平。

書頁唰唰翻動，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額角淌下，整個房間寂靜無聲。

半晌，蓂兮才疑惑地從書后探出半個頭：“奇怪，你竟然從未做過惡事，這不應該啊？”

不僅如此，他真如華老夫人所說，醫行天下，功德滿簿。

噤聲的禁錮解除，賈神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連聲音都換上了一絲顫抖，“您、您果真是崔府君？”

“是與不是，你心里還沒數呢？”蓂兮煩躁地合上簿子，感覺有些傷腦筋：“你非奸惡，我不可隨意處置你。這該拿你如何是好？”

賈神醫兀自打量了許久，才終于消化這個現實。

他定了神，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不是小人不信，是……難以置信，大人您怎么落到了這般田地？”

“此事還得從混沌之初說起……”

話音剛落，她的容貌瞬間恢復成華明溪本來的模樣，蓂兮遺憾地摸摸臉：這力量顯然不及她的萬分之一，連個容貌都維持不了幾秒。

她頗有一股大吐苦水的架勢，最終擺了擺手，“算了，你只需要知道，上頭派我過來只是為了調查一些事，為了方便才借用這個姑娘的身體。接下來我問你答就行。”

“是。”賈神醫急忙應道，“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蓂兮單槍直入：“你為何要殺華明溪？”

賈神醫頓時猶豫起來，“這、這……”

“第一個問題就難以回答么？”蓂兮道，“也罷，我再問你，你是白素娥的人？”

“華夫人？”

賈神醫搖了搖頭，道：“小人不是不愿回答，只是……哎，其實小人是受華家主所托。”

“你是說，華寧峰？”

那是一個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人，蓂兮眼里浮現出一絲訝異，道：“他要殺掉自己的女兒？這是何故？”

“這都是為了大小姐好。”賈神醫在地上叩了個首，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大小姐身為廢體是個不容更改的事實，與其茍活于世，不如轉世輪回。”

“真是可笑。”蓂兮嗤笑，道：“華明溪不是生來就廢，她是何身份，值得動用這種封印？”

賈神醫喟嘆一聲，“自打幼時起，大小姐的身體便無靈力，華老夫人請遍名醫前來為大小姐診治也沒有結果，唯有小人看破她其實是有封印在身。小人將此事告知華家主，他并無訝異，還要求小人瞞下此事。小人自認見多識廣，也不知該封印何名何解，所以大小姐只能做一輩子的廢人了。”

“這么說，封印跟你無關，且華寧峰知道這個事……”蓂兮不禁回想起剛才腦海里那段莫名其妙的對話，陷入了沉思。

“拜帖確實是華夫人所下，小人也是因此受邀前來，但最后如何處置大小姐該是華家主說了算。華家主擔心您有靈力泄露的可能，所以才讓小人利用催脈，檢查封印是否異常。”

見蓂兮沒有說話，賈神醫再次嘆了口氣，接著道：“原來大小姐那微弱的靈力是您的靈力，想來大人的力量因封印受到了不小的影響。老夫沒想到是位幽冥的大人附在她的身上，也就是說，大小姐她其實已經……”

“這個結果，華寧峰滿意了吧？”蓂兮冷冷地笑了一聲，“你可知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賈神醫為難道：“那是華家的家事，小人也不清楚。”

“難怪你敢說出知無不言這種話，合著你自己也沒知道多少。”

賈神醫訕訕一笑：“大人，那接下您有何打算？”

蓂兮干咳了一聲，道：“我會將這些事一一報給上面，你就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吧。待到時機成熟，我自會告訴華家人實情。”

“是。”賈神醫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問道：“不過大人，靈力又該如何解釋？”

“解釋不了就不解釋，多說多錯，圓謊也非常麻煩。”蓂兮想了想，又問道，“若我現在想要離開華家，你覺得可能性有多大？”

“很難。”賈神醫遲疑道，“小人明白大人眼下的處境，若您實在想要離開，或許小人有一個主意。”

蓂兮來了興趣：“是什么？”

“去衛家。”賈神醫一字一字道。

“衛家？”蓂兮疑惑道：“那是哪里？”

“與華、鐘、蘇并駕齊名的四大家族之一，百年世族，醫藥衛家。”賈神醫道：“華大小姐的母親便是原來衛家的千金，兩家頗有交情，理應照拂大人。加上前段時日衛家新入了一批藥師，說不定其中就會有位奇能異士能夠幫助到您。”

“怎么幫，藥師能解封印么？”蓂兮似笑非笑道，“你這燙手山芋倒是甩得快。”

賈神醫訕訕一笑，道：“若是衛家家主勘破這是何種封印，說不定能對癥下藥。”

雖然賈神醫的話有些牽強，但是聽起來衛家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蓂兮考慮半晌后也做出了決定：“行吧賈神醫，之后就要看你的了。”

“大人的意思是？”

賈神醫眼里滿是困惑，蓂兮卻沒有多作解釋，只是道：“既然要去衛家，那就給他們一個不能拒絕的理由。”

賈神醫依舊不解，正欲詢問，周圍的靈力霎時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