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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時空伴隨者

姜舒綠這一覺睡得很沉,也睡得很久。

頂樓側邊的落地窗沒關嚴實,微微開著。

夕陽的余暉和春日的晚風,爭先恐后地想從開著的窗戶口涌進來。它們齊心協力,把白色的紗簾吹得鼓脹鼓脹的。風在紗簾里胡亂闖著,拉緊的白色紗簾瞬間變成了白色的波濤,此起彼伏,宛如連綿起伏的群山長在了紗簾上。

紗簾在風的搗亂下,漸漸變得不耐,它動了動步伐——滑軌響了響,紗簾拉開了一個手掌的距離。

剎那間,金色的夕陽穿過落地窗,穿過這一個手掌寬的距離,變成一條光束斜斜地落到地板上、沙發上,還有姜舒綠的臉蛋上,以及她身后的沙發靠背上......

金色的光芒中,姜舒綠臉上的絨毛清晰可見,冷白的皮膚也染成了暖色調。

沈最回到頂樓,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美人午睡圖。

沈最扯了扯西裝褲,蹲在姜舒綠的面前,擋住了投射在她臉上的夕陽。

他看到了她的手機——手機頁面上還停留在《亂紅塵》的官方直播間里。只是直播間早已經關閉了。沈最拾起手機,退出直播間的頁面,然后關掉手機屏幕。

而后,沈最一手撐著下巴,靜靜地看著姜舒綠的睡顏。見她唇角邊有縷碎發,便屈起食指,把碎發勾到她的耳后去。

碎發弄癢了姜舒綠,睡夢中的她無意識地吧唧著嘴。

見人沒有醒來的跡象,沈最笑出了聲:“今天竟然這么能睡......”

下了直播,沈最拿到了手機,看見了姜舒綠一點多給他發的“已經到家”的信息。沈最估算著她應該睡了兩三個小時了,再睡晚上估計就睡不著了。

沈最低頭湊近姜舒綠的唇,親了親。

“起來了,滿滿......”沈最低聲輕喚。

姜舒綠扯了一下唇角,就沒動靜了。

沈最見人還是不醒,便扶著她的下巴,低頭重新親了上去,只是這回是往深里親去。

漸漸地,姜舒綠嚶嚀出聲:“嗯......”

沈最見人蘇醒過來,湊到姜舒綠的耳朵邊,喚她:“滿滿......”而后親了親她的耳朵,再喊,“寶貝......醒了,再睡晚上該睡不了......”說罷含著她的耳垂。

親得姜舒綠耳背發癢。

姜舒綠縮了縮肩膀,醒了過來:“......你回來啦!”姜舒綠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

“嗯?!鄙蜃畹皖^想去親她。

姜舒綠意識清明了,見狀,微微揚起下巴,用唇去迎接他的唇。

“還以為你要忙到很晚,孫助理說你辦公桌上堆積了很多文件?!?

沈最踢掉拖鞋,把姜舒綠擠進沙發里側去:“簽了一些重要的?!?

兩人面對面摟著,溫柔繾綣地一邊親吻,一邊說話。

“跟你說,阿軒喜歡薇薇。”姜舒綠的小手不太老實,去解他白襯衫的扣子,她想親的地方被衣服遮擋住了。

沈最由著她:“嗯?他們倆?”

“我在香榭麗舍撞見阿軒給薇薇送高考資料了......”姜舒綠一邊親沈最的鎖骨,一邊說著中午看到的事。

沈最的手去撫姜舒綠的脊柱,一節一節地、細細地摩挲著,耳朵卻認真地聽著她說話。

就在姜舒綠想繼續解扣子的時候,她的肚子適時地響了起來。

沈最笑:“餓了?”

姜舒綠腦子宕機了一秒,然后思考是先吃飯,還是繼續解扣子。她的胃好像在抗議她這個主人竟然想對它熟視無睹,便拼命叫了起來。

姜舒綠看著沈最的桃花眼,點點頭:“餓了?!?

先吃飯吧,晚上再親。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沈最親了親姜舒綠的鼻尖,坐起身來:“想吃什么?意大利面可以嗎?”

做面能最快地祭奠她的五臟廟。

“可以?!苯婢G也跟著坐起來,看見沈最在挽袖子,“你做嗎?”

“嗯!我來做?!鄙蜃钕岛媒婢G解開的扣子,向廚房走去。

*********

吃完晚飯后,姜舒綠接到了電話運營商的短信。

【BJ新冠疫情防控應急指揮部】

“機主您好!今日我市廣渠路香榭麗舍公寓確診了一例陽性病例。經大數據排查,您的手機軌跡曾在該涉疫公寓與確診病例存在時空伴隨,存在一定的感染風險。根據目前我市的疫情防控政策,請您立即向所在社區報備,配合社區完成健康管理工作,期間如出現發熱、咳嗽等不適癥狀,請及時報告當地防控辦,由防控辦安排到發熱門診就診排查。感謝您的配合!BJ市防控辦電話:96010。東城區疾控中心電話:67021006......”后面跟著街道辦的電話。

姜舒綠突然有些心慌:“阿......阿最......”

“怎么了?”洗碗的沈最扭頭看向姜舒綠。

一看姜舒綠神色不對,沈最心一沉,扔下手中的洗碗布和沾滿泡沫的碟子,手上的泡沫都沒來得及沖掉,他隨意地在筆挺的黑色西裝褲上抹干凈。

“怎么了滿滿?”沈最上前攬住還拿著手機的姜舒綠,帶有洗潔精味道的手輕輕拍拍姜舒綠的后背。

姜舒綠把手機短信給沈最看:“薇薇公寓那邊確診了一個新冠,我是時空伴隨者。我剛剛看了一下,我的綠碼現在是黃碼......”

“別擔心,只是時空伴隨者......”沈最心里好似被扔下了一塊重石那般沉,但是他面上不顯,強自鎮定地安撫著姜舒綠。

姜舒綠想起了在電梯上遇到的人,她打斷沈最:“我上樓和下樓的時候,都在電梯里遇到了上下電梯的人。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確診的那個人......”

好像有一個人打噴嚏了,雖然她戴著口罩,進了鄧薇薇家之后就洗了手,還消毒了衣服......但是萬一打噴嚏的就是確診的人呢?

越想,姜舒綠的臉色就越發白。

要是密接了,她感染的風險就極高。

“不慌啊,先別自己嚇自己!”沈最上下摩挲著姜舒綠的手臂,“我先給社區的人打個電話,問問核酸檢測的事情?!?

已經過了半天了,先檢查身體情況。

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姜舒綠也冷靜下來說:“我給薇薇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兩人分頭行動。

姜舒綠的電話還沒撥打出去,鄧薇薇的視頻電話就過來了。

視頻一通,鄧薇薇就火急火燎地問:“姜姜,我們棟今天下午確診了一例,是7樓的。你有沒有在7樓停留過?或者接觸過?”

姜舒綠回憶了一下:“沒有吧......”

姜舒綠記不太清,5樓以上、10樓以下停過一次,但是她沒留意具體樓層。

鄧薇薇一聽,跟姜舒綠道歉:“對不起姜姜,要不是來看我,你也不會......”

要是好朋友真的被感染了,鄧薇薇要愧疚死。

她朋友本來就不多,好朋友更是。

“沒事薇薇,這不是你的錯。”姜舒綠安慰鄧薇薇,“我現在只是時空伴隨者,不是密接。你這幾天也別外出了,還有李老師那邊也是,要多加注意?!?

“李老師也是時空伴隨者,這幾天她要隔離,”鄧薇薇說,“我們已經說好了,這幾天我們上網課?!?

“那就好,”姜舒綠看到沈最打完了電話,在向她走來,“薇薇,先不說了,我估計要先去驗核酸。你別想太多?。 ?

“好!你核酸結果出了告訴我!”

“好。”

兩人掛了視頻。

姜舒綠迫切地問:“怎么樣?”快到沈最身前了,姜舒綠又往后退去。

沈最見狀,知道姜舒綠在擔憂他,怕自己真的密接了會傳染給他。但是沈最才不管這些。

“別!”姜舒綠抗拒沈最的靠近。

“沒事!”沈最上前強勢地摟住姜舒綠,把姜舒綠的頭按進自己的心口處,“再說,你要是傳染了,我也跑不掉,也不想跑掉?!?

聽著沈最胸腔里強有力的心跳,姜舒綠安定不少。

見人不抗拒了,沈最才把剛剛跟社區溝通的內容告訴姜舒綠。

“社區那邊安排人來驗核酸,我們三天內做兩次......在黃碼轉成綠碼前,我們得隔離不外出。”

姜舒綠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還有要每日檢測身體體溫,看看有沒有發熱等癥狀。”沈最用手去摸姜舒綠的后脖子,脖子不燙,“身體會不會覺得熱?”

姜舒綠搖頭。

沈最牽著人,去找體溫計:“我們測個體溫?!?

36.5攝氏度。沒熱也沒燒。

沈最摸了摸姜舒綠的臉頰,看著她那雙原本大而亮的、但此刻卻蒙上了愁緒的杏眼說:“沒事滿滿,我在呢?!?

姜舒綠鼻腔里“嗯”了聲,沈最聽著很是心疼,把人抱在懷里溫柔地哄著。

*********

社區的人和核酸檢測的人來得很快。

來的人不多,只有兩人。

核酸很快采集完成。

臨走的時候,驗核酸的人對沈最兩人準備叮囑一番,雖然對方全副武裝,但是還是和兩人隔開了一定的距離。

“根據所調的監控顯示,姜小姐跟確診病例并沒有直接接觸史,所以我們按照常規的3+11的隔離措施就好。

“也就是說,你們居家觀察3天,再加11天的日常健康監測。居家觀察期間,我們會再上門兩次進行核酸檢測,每次間隔24小時。

“另外,你們也時刻注意觀察身體體征是否有變化。”

......

社區的工作人員臨走時,寬慰兩人說:“沈先生和姜小姐放寬心,你們這兩天在家找點事情做,3天很快就過去了?!?

面對社區工作人員的善意,姜舒綠連忙說感謝。

“不用客氣!”社區的工作人員說,“君悅酒店在疫情期間,曾無償給我們做過隔離點,就是現在,樓下都還有好幾層在做隔離點。所以在接到沈先生電話的時候,我們都很重視?!鄙鐓^工作人員遞給沈最一張名片,“沈先生,這是我的名片,您和姜小姐要是有什么不適或需要,隨時聯系我。”

沈最雙手接過,看了眼。

東城區街道辦副主任,林旭峰。

原來是街道辦的主任,怪不得剛才檢測核酸的醫護人員說調了監控。

“好的,謝謝林主任?!鄙蜃钫f,“我就不跟您握手了。這個點你們應該早就下班了,我送你們?!鄙蜃钌焓?,送兩人去電梯口。

“疫情期間不握手!”林主任邊走邊笑起來,“特殊情況,我們都是24小時待命?!?

電梯來了,林主任抬手:“沈先生止步,我們告辭了!”

沈最點頭:“有勞二位了!”

*********

時空伴隨者,無非就是指姜舒綠的電話號碼和確診患者的號碼,在八百米乘八百米的同一時空網格里,共同停留的時間超過了10分鐘。

姜舒綠也并未跟確診病例直接接觸過,所以感染的概率很小。

沈最將人送進電梯,回到家就看見姜舒綠抱著腿坐在沙發上。

“這下放心了?”沈最坐在一旁,把人攬進懷里。

“嗯!”姜舒綠抱著沈最的腰,“說實話,我剛剛是怕的?!?

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太過突然,猶如滅頂的海浪向她撲來,剛開始知道自己成了時空伴隨者,甚至有可能和確診病例密接,不免慌了手腳。

沈最親了親姜舒綠的頭頂:“我也怕。”

沈最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姜舒綠離開和生病。

而恰好這兩件事他都經歷過。

“我隔離的事情,先不跟家里說?!苯婢G用臉頰去蹭沈最胸膛,聽著他的心跳,姜舒綠很是心安,“怕阿婆擔心。”

從小,但凡姜舒綠生病,姜至柔就擔憂得夜不成寐、食不下咽。

姜舒綠難受,姜至柔也跟著難受。

“好,我們先瞞著?!鄙蜃畎讶藫У酶o。

姜舒綠牽著沈最的右手玩他的手指:“要是最后沒什么事,也別說了。就我們兩個知道就好?!?

沈最知道她不想報憂:“好?!?

姜舒綠把沈最的手指拿近鼻子前聞了聞:“這洗潔精的味道怎么這么持久不散味的?”

“我忘記洗手了,”沈最想起來洗碗槽還有碗碟沒洗,“碗也沒洗......”

“那我們一起洗?!?

兩個人并排站在水槽前洗碗,確切地說是沈最在洗碗,姜舒綠在......邊上玩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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