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王老嘮了一會兒，夏凌“不經意”間透露了一些自己遠超常人的見解，又是引得王老稱贊連連，餅是一點兒沒少給他畫。

當然，也不是一點收獲也沒有。

眼看快到飯點了，還沒走完整套流程的夏凌干脆直接嫖了王老的飯卡。

在食堂吃過飯后，這才去找田所長簽字。

所謂的簽字其實就是指簽合同和保密協議。

嚴格來說，警方的顧問雖然都是外聘的，但分為兩種，一種是聘用制公務員，有編制，另一種則是為了某起案件專門請教警校教授或相關領域的專家，這種屬于臨時工，僅參與一個案件。

夏凌屬于前者。

這項制度的初衷是好的，能讓公務員更加專業化職業化，不過從結果上來看，卻是對“公務員是鐵飯碗”這項認知的沖擊，原則上說聘用制公務員能上能下，但實際上卻很難實現，基本上可以說終身制也不為過。

夏凌是清楚這一點的，但他并不在乎。

他只管盡自己所能做事，其他的交給宋鈺就好。

別人可能升不上去，但是他卻是例外。

并且他在青城市公安局還有其他使命，那就是尋找父母死亡的真相。

既然宋鈺篤定了他能在這里查出來，就說明肯定存在線索，在夏凌看來，只要有線索，對他來說找到就只是時間問題。

簽署完刑科所的合同，他就算是正式的顧問了。

刑科所歸刑警支隊管，但大部分時候兩者并沒有明顯的上下級部門的關系，畢竟信息化時代，刑科所能提供的幫助絕對是占了很大分量的，正所謂有能力才有話語權，除開非常正式的場合，田光復和刑警支隊李隊長幾乎處于一種平級的關系。

所以顧問的身份，就顯得更加有含金量。

顧問是干什么的？幫整個刑警隊排憂解難的，提供關鍵性的專業意見的，放在古代那就是幕僚，地位之高不必多說。

從上往下排，除開幾個部門級別最高的領導，就是顧問了。

作為沒有記錄在案的工作經歷的新人，夏凌的起步已經不算太低了。

所以先前黑框眼鏡聽到他的身份才收斂了不少。

只不過因為現代崇尚自由民主，即便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卻也沒到過去那種以下犯上殺無赦的程度，再加上刑科所定位特殊，技術人員扎堆，這也就造就了能力至上的大環境，即便你是顧問，我該質疑還是質疑，科學不講權威。

這對夏凌來說并不是壞事，相反，他很喜歡這樣的環境。

只要有能力，上班我叫你所長，下了班你叫我大哥，不過分吧？

如今欠缺的就是機會了。

坐在辦公室，夏凌的雙腿搭在辦公桌上，半躺在靠椅上，愜意地翻閱著近年來的案件記錄。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留存在這里的幾乎都是新案子，并且都是關于技偵方面的鑒定之類的檔案。

要想找陳年卷宗或是完整的案情檔案，還得去綜合樓的檔案室。

正當夏凌將手中的檔案隨手丟在辦公桌上時，一個風塵仆仆，目測三十多歲，滿臉胡茬的男人推開了門。

一進屋子，男人便看到了偏著腦袋眨巴著眼睛的夏凌。

他撓了撓頭道：“走錯了？不好意思啊。”

可他退出去沒兩秒，又滿臉疑惑地走了回來。

“我沒走錯啊...”

說著他看到了夏凌腳下辦公桌上的銘牌，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慍怒：“你是誰？怎么坐在我的位置上？”

夏凌一聽，愣了一下，也是摸不著頭腦。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不解：“你的位置？這不是我的辦公室嗎？”

男人面無表情地指著辦公桌上的銘牌：“你好好看清楚。”

夏凌定睛一看——“陳鋒賢”。

看到確實是自己占了人家的辦公桌，夏凌也不好意思了。

“噢，還真是。”夏凌左右打量了一圈，自言自語：“那我的辦公桌呢？”

“你就是田所長說的新來的顧問？”陳鋒賢從頭到腳審視著夏凌。

“是啊。”夏凌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么，露出和善的笑：“你就是陳顧問啊，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多多指教啊。”

但陳鋒賢卻壓根不領情，只是不冷不熱地用下巴指了指角落：“你的辦公桌就是那個。”

夏凌順著看去，目光停留在角落一張已經落了灰并有些掉漆的破舊木桌上。

說是木桌，但其實就是四根四方木棍上架了塊木板，別說抽屜了，桌面都是坑坑洼洼的。

木桌底下有個綠色的塑料凳，凳腳還有開裂。

夏凌看了看自己的“辦公桌”，又看了看陳鋒賢嶄新的辦公桌，心里頓時不平衡了。

“這...這玩意兒是辦公桌，我剛還尋思怎么咱們這兒茶幾這么高呢。”

陳鋒賢皮笑肉不笑地安慰：“對付對付吧，咱這兒的崗位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你這中途調過來，所里沒準備啊，先湊合著用，以后有機會咱再換唄。”

夏凌搖搖頭，義憤填膺：“這怎么行，凳子這么高，桌子這么低，給我坐出腰間盤突出可咋整，我去找所長。”

說著，他走出了顧問辦公室。

陳鋒賢冷笑著回到自己的工位，滿臉嫌棄地用餐巾紙擦拭著椅子和桌子。

“搶飯碗搶到我頭上來了，先給你個下馬威。”

夏凌當然不知道，這個辦公室本來就是容納兩個人的，原本就有兩個一樣的辦公桌，現在的情況是因為陳鋒賢聽說又來了個顧問，心中有了怨言。

他原本能一個人享有一個辦公室就不說了，所長和王老雖然總是挑刺兒，但待他也算不錯，雖然和法醫組鑒定組之類的部門相處都不算融洽，但遇到問題他們還是得請示自己，最重要的是，他是唯一的顧問。

現在又來了一個，誰知道自己的待遇會不會受影響？

所以夏凌人還沒到，他就已經想好了如何給夏凌使絆子穿小鞋，偷偷找人撤去辦公桌，就是一個下馬威，至于以后，更是少不了這個競爭對手的好果子吃！

“找田所長？呵，無非就是踢皮球，讓你先等著，就算最后給你換，一周的塑料凳子你也坐定了！”陳鋒賢不屑地自語。

但就在他準備好好看笑話，然后貓哭耗子拉近距離，再想辦法繼續整夏凌的時候，夏凌已經回來了。

陳鋒賢等不及地微笑道：“沒關系，就算所長他不...”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止住了。

因為夏凌壓根沒聽見他說話，而是倒退著走進辦公室，扶著門，似乎在讓什么東西。

接下來，陳鋒賢就懵逼地看到，以黑框眼鏡為首的那幾個沒少背地里說自己壞話的法醫，正扛著不知道從哪找來的一個比他的還要大的實木辦公桌，吃力地搬了進來放置妥當。

“哎呀，辛苦啦，這太不好意思了。”夏凌手上啥都沒有，嘴巴卻一點兒沒閑著。

“沒事兒，我們正好也閑著。”黑框眼鏡擦了把汗：“既然所長交代，肯定得幫你辦妥，對了，夏顧問，剛剛說的事兒你可得放心上。”

“放心放心。”夏凌拍著胸脯連連點頭：“職責之內，使命必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