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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石頭嶺其實本來不叫石頭嶺,而是叫獅頭嶺。相傳一百余年前有一獅子西來中土,將此地一村村民吃光,占山為王為禍一方。

后來有一修為高深的佛爺經過此地將那獅子妖斬殺。

至于再后來,獅頭嶺就變成了石頭嶺。只不過故事還是口耳相傳了下來,故事真假不得而知,但那高僧卻確有雕像寺廟祭祀在嶺中。

聽完故事,鐵牛亦有不解地問道:“那故事不知真假,那隊人馬真是因為這傳說去的?”

“不!故事是真的!”

“那僧人,我……我師父曾見過。”

道士臉色鐵青,腦海中的記憶翻飛到一百年前。

大魏載德四年,那時的他還是個十二歲的少年,大名平安。

那年老家鬧了饑荒,他跟著家人一路逃難到荊門附近,大荒伴隨著大疫,饑民排成的長隊十里縱橫,城外阡陌尸首相連。

當時的太守見饑民數量實在太多,下令嚴閉城門,禁止饑民流入,也不愿開倉放糧。

餓紅眼了的饑民們只能像蝗蟲過境一般啃食著幾乎所有能下肚的食物。

十二歲的小平安就是其中一個。

爹娘為了他活下去,自己吃觀音土,給他吃著所剩無幾的糧食,先后餓死在逃荒路上。

最終一家三口人,南逃到此的只剩下他。

城外的野菜,樹皮和野草幾乎全吃光了,饑民們又四散出去,在荊門周外覓食。

小平安跟著一隊饑民流散到了獅頭嶺附近。

獅頭嶺附近人煙稀少,水草豐茂。幾乎沒什么大型野獸,這隊饑民們欣喜地以為找到了一處安身立命的寶地。

他們開始開墾田地,伐木建屋,漸漸安定下來。并把這里起名叫思鄉嶺,隨著消息的傳播,流民的涌入,很快便發展成了一座村寨。

荊門太守樂見其事,也不加以干擾,只是任其發展。委了鄉老里長以示管理。

小平安當時年幼,所幸有一個失獨的老獵戶憐他孤苦,收養了他,總算是又有了個家。

他也跟著老獵戶改姓了陳,至于之前的姓是什么,一時竟然有些記不清了。

草長鶯飛,暑去冬來。

時間慢慢來到載德七年,這一年,小平安十五歲。

禍事也是在這一年發生的。

小平安清楚的記得,這一年的夏天……

他像往常一樣牽著獵狗,背著獵弓從家中走出,老陳在去年生了病,躺在床上不見好。

家里維生的擔子就交到了他的身上,好在這三年里來老陳每次出獵都帶著他,言傳身教,雖說打不到什么大型的野物,但打些野雞野兔鹿子卻不成問題。

但日子過的還是緊巴巴的,沒辦法,從古到今,病號都是拖垮一個家庭的重要因素。

窮人孩子早當家,莫不如是。

“爺!我出去了!”

陳平安知會了一聲,便踩著步子向嶺中進發。

獵犬緊緊地跟著他,少年身態修長,步子矯健,一人一犬在林中輕靈地穿梭如履平地。

陳平安在一處停下,那是一對小獸的蹄印,應當是一只獐子。

獵犬嗅了嗅,片刻后獵犬抬起頭來往一個方向奔去。

陳平安緊緊的跟著,如果能打到這只獐子,皮能賣上好些錢,老陳時常要服藥,抓藥錢可貴得很。

一人一犬隨著痕跡越來越深入,林木也越來越繁密。眼見就要進到深處,平安有些猶豫了。

過去的他從沒見到過嶺子的腹地,因為比起外圍來說這里要更為危險一些。

不過想到嶺里很少出現大型猛獸的蹤跡和家中的情況,他咬了咬牙,還是決定跟下去。

靴子踩過樹葉枝木發出吱吱的聲音,林路的盡頭越顯深邃陰暗。陽光幾不可見,平安感覺有些不對勁。

肌膚傳來濕潤陰寒的感覺。

有些發冷,但此時并不是寒冬臘月,雖然林深處氣溫比起外圍要低一些,但不至于讓人有陰冷發寒的感覺。

獵犬突然停住了。

“汪汪!”

犬吠聲中帶著些焦躁不安,從獵犬叫聲中感受出獵犬情緒是每個獵人的必修基礎課。

很快,獵犬不叫了,而是對著一處幽深的洞穴嗚咽,尾巴也牢牢的貼在了兩腿之間。

“呼呼~”

微風吹過,地上的樹葉被吹起。幾片樹葉飄起在平安眼前,遮住了他的視線。

他的神經突然如同被猛的拉直的弓弦一般繃緊了,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恐怖感籠罩了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大黃!”

害怕之下他大聲的喊叫著獵犬的。

大黃沒有回應。

他的視線四處尋找著大黃的身影,卻發現一無所獲。

這讓他的心弦更加緊張。

“大黃!大黃!”

他的聲音順著風聲灌入幽深的洞穴,被盡數吸收。

吞咽了一口唾沫,平安有些舉棋不定,是否要進入洞穴。

有穴不入,是獵人的基本常識。

正猶豫時,他突然感覺眼前一道黑影閃過,緊接著是一股巨力紅然在他脖頸下方鎖骨處爆發。

他整個人迅速向后倒飛出去。

整個人狠狠地摔在了一棵樹上,四肢五骸都傳來了劇痛感。他顧不上緩解疼痛和嚎叫,摔在地上的時候立馬向側方翻滾。

視線轉換間,一陣迅猛的烈風刮過他耳邊想,他險之又險地避過。

平安艱難的抬起僵硬的脖頸,喉結咕涌,一口帶著血的唾沫便吐了出來。

他看清了襲擊者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獅頭人身的怪物,兩足站立,雄壯無比,身長足有九尺。赤目血發,右手上拎著的赫然是已被分割成兩半獵犬大黃,此時只剩下了上半身。

它望著平安,眼神中露出貪婪,口吐人言道:

“血食……血食……好新鮮的血食啊!”

神智還有些不清明的平安陡然被嚇清醒了,他竟然遇上了一只妖精!

平安根本來不及多想什么,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跑!”

打肯定是打不過的,他迅速撐起身子,轉身扭頭往林木繁茂的地方跑去。

獅妖緊緊地跟著,他的動作反而有些笨拙,似乎并不是十分適應兩足行走。

加之平安身形靈活,一人一妖就這么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呼呼呼呼~”

追的有些煩了,獅妖突然鼓起兩曬,口呼出一股勁風。

平安被這勁風吹的有些不穩,他忍著身上的疼痛,矮身鉆進了一處巖壁之下。

那獅妖似乎并沒發現他。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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