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許銘沒有來找何予笙。

何予笙看了一整晚錄像，鏡頭里的少年長大了，眼神卻更復雜了，更讓人看不透。

她嘆口氣，腦袋里有兩個小人在干架。

一個說要堅持下去，不能放棄。

一個說他根本就不喜歡你，放棄吧。

何予笙很快就推翻一個小人，“放棄？不可能。”

第二天，她就聯系上齊玉雯，“學姐，我和你組隊參加比賽，獎金我不要，我希望領獎發言的機會給我。”

齊玉雯痛快地答應。

許銘沒再聯系她，聽齊玉雯說他跟隊去外省比賽了。

這樣也好，給彼此緩沖的時間，她想。

高校英語聽說大賽第一輪是校內選拔賽，齊玉雯在國外生活過，聽說不在話下。

很快到決賽那天，臺下準備時，齊玉雯在和黃立視頻聊天。

“太累了，雯姐比賽累不累啊？”黃立耷拉著臉問。

“還行，在咱們學校小意思。”

“那是我雯姐厲害！”黃立一臉驕傲，忽然瞅見身影，“何予笙？”

何予笙聽到有人喊她，就對齊玉雯打手勢，“我？”

齊玉雯點點頭，“黃立看到你了，來打個招呼。”

何予笙笑，“黃隊長你好啊。”

“你好你好。”黃立側眼看坐在隔壁的人，“何予笙在這，你要不要和她說幾句？”

“誰啊？”齊玉雯問。

“許銘，剛和他一起訓練完。”

“哦，”齊玉雯問何予笙，“要和他說說話嗎？”

鏡頭里只有黃立，明擺著許銘并不想和她交流。

何予笙笑著擺手，“不用，不打擾你們了。”

黃立繼續跟齊玉雯談情說愛，假裝那段插曲不存在，也無視掉隔壁的低氣壓。

頒獎典禮上，齊玉雯拿著獎杯，何予笙抱著麥克風。

她醞釀了會兒，打開麥克風。

“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

“希望我的這份熱愛與堅持能開花結果。”

外省，許銘也拿下一枚金牌，積分在排名榜前列。

教練很高興，要集體出去大吃一頓。

許銘昨晚接了他爸的電話，要他今晚回家一趟。

教練拍拍他的肩，“注意安全，明天下午三點出發去首都。”

“知道。”

黃立從洗手間出來，碰巧看到許銘上了一輛小轎車。

“教練，許銘不和我們一起慶功？”

“他家里有事，下次再慶祝。”

“什么事啊？”

“別人家事，你管這么多干什么，出去吃飯。”教練插著兜回包廂。

黃立撓撓頭，也跟著回包廂。

酒店離家不遠，許銘到家才過去半小時。

許父坐在沙發看電視，聽見開門聲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喊他，“過來這邊聊聊。”

許銘坐在另一邊，“找我回來什么事？”

許父瞪他，“你多久沒回家了？你看看你這什么態度！”

“我什么態度？你說回來就回來，想怎樣就怎樣，我還不夠配合？”許銘對外人總是很溫和，但對他這位父親總是說不過兩句就上臉。

許父年長，自然不會任他鬧。

“明天約了你鄭阿姨吃飯，你收拾收拾。”

“鄭阿姨……”許銘哂笑，“上次那位是李阿姨？黃阿姨？還是賴阿姨？”

啪的一聲，許父把遙控器摔了個破爛。

但很快冷靜下來，語氣強硬道，“你給我老實點，那丫頭能不能安好度過這一生，誰知道呢，要是缺胳膊斷腿的……。”

許銘大笑起來，“你以為你是黑社會么？”

止了笑，他把手機文件打開給許父看，“她要是少根頭發，我定會把這份文件送到有關部門。”

“你……逆子！”許父想他扇巴掌，愣是沒有下手。

許銘站起來，慵懶地伸展腰肢，“明天我會去的，一把年紀是需要有人伺候著過日子。”

許父是什么時候發現他和何予笙關系不簡單的呢？

不是何予笙來他家給他補習碰到回家的取文件的許父，而是更早。

早在開學第一天，許銘對著那套校服發呆了許久。

校服領子繡著大大的三個字：何予笙。

后來兩人越走越近，許父出手了。

他拿著一堆照片告訴許銘，“你和她保持距離，我同意你打網球。”

他終于同意了，許銘卻很麻木。

“為什么？我和她是同學。”

“她父母只是個小企業員工，對你以后能有什么幫助。”許父整理著西裝，“就這樣，按我說的做。”

臨出門還提醒一句，“我會讓人看著你。”

就這樣，他在學校盡量避開何予笙，只能借著小分隊的名頭見上幾面。

高考結束，他和許父說去集團實習。

許父高興壞了，連忙給他安排了一個好職位。

這正中下懷，兩個月足以讓他收集到一些證據。

本以為要到大學畢業才會擺出來，沒曾想，許父這么沉不住氣。

“我說過，會保護你的。”許銘呢喃。

許銘掐著點走進包廂，里頭坐著許父、年紀大點的鄭阿姨，還有一個與他年齡相當的女生。

“許銘，喊人。”許父面上帶笑。

許銘掃他一眼，轉而看向婦女，“鄭阿姨。”

“哎！”這位鄭阿姨激動得站起來，拉開女孩隔壁位置的椅子，“餓了吧，快坐下。”

女孩對著他笑。

許銘嗤笑一聲，拉開許父隔壁的椅子坐下。

許父瞪他，見他不為所動，就作罷。

“這是你鄭阿姨家的侄女苗苗，父母去世得早，以后會搬過來一起住。”

“對對，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鄭阿姨推了推女孩，“快喊人。”

女孩羞澀地喊許銘，“許銘哥哥。”

許銘沒應，“你年紀和我差不多大，喊我許銘就行。”

“也行，苗苗也剛上大學。”鄭阿姨笑得歡，眉眼盡顯驕傲。

“好了，上菜。”

這頓飯花了些時間，許銘下午還要趕飛機，吃完就獨自離開。

“許銘這孩子長得好，我看和苗苗就挺般配的。”

許父一聽臉色就變了，“般配什么！”

這一句澆滅了鄭苗苗燃燒的小火星，她朝姑媽眨眨眼。

她姑媽自然是想撮合的，畢竟許父包養的女人不勝數，如果能促成許銘和苗苗，后半輩子可衣食無憂。

“許董。”

鄭苗苗看著姑媽扭著細腰攀上許父的大腿，用嬌滴滴的語氣說，“我們家苗苗長得俊俏，學習好又董事乖巧，配許銘也是可以的。”

許父似乎非常吃這一套，臉色也緩和些，態度自然有所松懈。

“以苗苗的意愿為主。”

鄭苗苗心里樂開花，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偷拍許銘吃飯的照片。

不出一分鐘，很多人評論她。

“你男朋友真帥！我也想要啊！”

“什么時候帶出來一起吃個飯啊？說好了脫單請客的。”

“這家店只招待VIP客戶的，果然是個富貴人家。”

“這男的叫許銘吧，我在體育大學的表白墻看到不少人跟他表白的，你得看緊點。”

評論的人是同社團的一個學姐，鄭苗苗主動聯系她。

“學姐，表白墻有鏈接嗎？我想看看我有哪些狐貍精。”

學姐直接分享鏈接，“帖子下可以直接評論，也可以找管理員要到發帖人的聯系方式。”

“謝謝學姐。”鄭苗苗打開帖子，果然看到很多表白許銘的。

她一個個舉報，然后就刷到了不久前的表白貼。

“何時有你，予以夜夜笙歌。”鄭苗苗皺眉，“怎么沒寫名字啊。”

她找出站子管理員的聯系方式，然后以許銘的名義要到了發帖人的聯系方式。

“你這個婊子，狐貍精，離許銘遠一點，少覬覦別人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