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伴隨著血腥味，孤寂的月總算是從厚厚的云層中露出半個身子。

咚咚！

房門被敲響，塔莉婭的聲音小心地穿過門縫，沒有驚動懷里已經睡熟的姑娘。

“楊醫生……你睡了嗎？”

楊說文拉開門，拿著只剩下一半的蠟燭照亮母女兩人的臉。

塔莉婭將薇拉交到楊說文手上，臉上盡是不舍。

“阿姨，你這是……”

噓！

塔莉婭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嘴唇上下開合，沒有發出聲音，卻說出了話，“薇拉睡著了……”

楊說文點點頭，躡手躡腳地將薇拉放在床上，然后邁步跟著塔莉婭走出了房間。

“你決定好了嗎？”楊說文問道。

塔莉婭注視著安靜燃燒的燭火，笑著點點頭，“決定了，你們今晚就打算離開對吧……抱歉，那間房的隔音不好，所以……”

對于塔莉婭偷聽的事情，楊說文并沒有多在意，塔莉婭不會和憲兵隊，或者城衛士兵舉報，就算讓她知道了也不會怎么樣。

“抱歉……不過，你放心，兩年之后我會讓人把薇拉送回這里的。”

聽見這話，塔莉婭神色猛地一顫，隨后又迅速緩和下來，黃色的燭火中，眼角的晶瑩卻始終未曾落下。

“我……我給她買了些衣服，還有她喜歡吃的糖，你們要是能帶上就……”塔莉婭說著，呼吸仿佛忽然停滯一般，聲音戛然而止，她怔在原地。

良久，她才輕笑一聲，擦了擦眼角，“算了，你們把薇拉帶上就行了，那些衣服帶去也很快就穿不下了吧，你們帶上也只是徒增煩惱，而且也不方便。”

“時候也不早了，我要去睡覺了，你們離開的時候小聲點，不要吵到我就行……”

塔莉婭迅速起身，輕手輕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楊說文只是坐在椅子上，看著不斷滑下的蠟滴在金黃的燭火下留下一道道痕跡。

……

“老爺！格里富他們死了，那個醫生他們準備趁夜逃出城！”

焦急的身影從房間外闖了進來，打擾了房間里的春景笙歌。

埃斯德利斯眉頭一皺，臉色很是難看。

“該死，反應這么快嗎？”

他一把推開身邊的女人，隨意穿上一件衣服，遮住重要部位，推開門，接過霍爾文森遞上的情報。

“你先去通知西城區城衛，封鎖出口，絕對不能讓他離開！”

“是，老爺，我這就去安排！”

霍爾文森應了一聲后，立馬開始安排。

埃斯德利斯咬著牙，迅速轉身穿上剛脫下沒多久的衣服，臉色盡顯焦急。

今天在喝下楊說文開的藥之后，他長久以來都快戒了的愛好，如今總算是再度回來。

本想著先放縱兩天，之后就去拉攏楊說文進烏拉迪沃斯托克的醫院，但是沒想到，他前腳才派人去監視，后腳楊說文就殺了監視者，準備逃走。

“是我弄巧成拙了，還是別的原因……”埃斯德利斯沉吟著。

床鋪上，膚白貌美，春光絲毫不避的貌美婦人一臉嬌嬈，“老爺，什么事情這么著急……不如先做完，再去……”

埃斯德利斯見狀，嘆息一聲，“夫人，你先睡吧，今天是不行了……”

話畢，埃斯德利斯迅速跑出了房間。

……

塔露拉握著刀，一臉淡漠地看著眼前歪歪扭扭躺在路燈下的七具尸體。

在她手里，除卻那把沾了毒藥的刀，手上還多了一個破損的終端。

“還是晚了一步，埃斯德利斯那邊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城衛守備封鎖入口只需要幾分鐘，時間不多了……必須趕在他們沒反應過來之前，叫上楊說文離開。”

塔露拉隨手扔掉終端，順著水管，爬上了超市二樓。

“楊說文，抓緊時間，計劃失敗了，他們手里有終端，埃斯德利斯已經知道我們要逃走的消息了！”

塔露拉快步來到楊說文身邊提醒到。

“什么！”

楊說文頓時大驚，急忙回到房間將薇拉背在身上。

他盡量讓自己的動作溫柔些，避免把熟睡中的薇拉吵醒。

薇拉靜靜地趴在楊說文背上，沒有什么反應。

感受到耳邊平靜的呼吸聲，楊說文長舒一口，背著薇拉從房間走了出來。

三人準備妥當，迅速朝著一樓走去。

在另一間房間中，塔莉婭蹲在地上，靜靜地聽著門外的聲響。

“薇拉……我的女兒，原諒媽媽……”

抽泣聲細微地仿佛沒有聲音，寬敞的房間只剩下一人，夜晚的寂靜也在此刻將它完全淹沒。

昏暗的路燈下，歪歪扭扭躺著的人讓楊說文不寒而栗，他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死人。

這些人表表情猙獰，死前似乎很是痛苦。

楊說文撇過頭去，屏住呼吸，不去關注這些人，以及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

塔露拉手搭在腰間別著的刀上，快步前進，時刻注意著周圍的環境。

楊說文一臉忐忑地跟在其身后，緊張地環顧四周。

“注意，前面有人！”

忽然，塔露拉小聲提醒到。

楊說文一驚，停下腳步，迅速躲在塔露拉身后，“是城衛部隊嗎？”

“不清楚，先到旁邊躲一會兒！”

塔露拉拉著楊說文，快速鉆進了旁邊兩棟樓之間的夾縫中。

“雅各布！你這個……畜生……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啪嚓！

咚！

“嘔……”

墻角，一個醉鬼搖搖晃晃，在大街上緩慢移動，他嘴里嘶吼著，似乎和那個叫雅各布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楊說文見狀，松了一口氣，“只是個酒鬼，我們快走吧。”

“不，再等等，還有人……”

塔露拉小聲說道。

話音還未落下，一道圓形的亮光出現在兩人視線中。

楊說文身體朝后面縮了縮，本就只有一人寬的縫隙越后，越發狹窄。

楊說文屏著呼吸，注視著街道上不斷移動的亮光。

很快，一道手持手電，一臉嚴肅地沿著街道前進。

他穿著黑色的制式衣服，楊說文沒見過那種衣服。

不像是軍裝……

楊說文感覺很奇怪，路邊的路燈雖然昏暗，但照明也足夠了，為什么那人會打著燈？

待那人走過之后，塔露拉揮揮手，示意安全，兩人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