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趙將軍,諸懷
- 序列000圣帝君域
- 圣帝眾生
- 5131字
- 2024-10-09 01:36:50
司云君眉頭微微蹙起,“你這是什么意思?”
趙云南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煙,“介意嗎?”
“介意。”
趙云南:……
趙云南無奈的又將煙收了回去,將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神中浮現(xiàn)出一抹追憶。
“在我年輕的時候,也和你一樣。”
“說真的,這個開場十分老套。”
“……”
“沒事,你繼續(xù)。”
“六歲那年,我父親就因病去世了,我母親一個人打兩份工,司云君司云君才勉強把我拉扯大。”趙云南的手慢慢摩擦著煙盒,聲音十分平靜。
“在那個節(jié)奏很慢的年代,當(dāng)時我媽對我的期望就是,好好讀完初中,然后回去當(dāng)村干部,娶個小媳婦兒,生幾個小娃娃,然后一家人在一起快快樂樂的生活。
可你要知道,少年人,總是有叛逆期的。
初中畢業(yè)的時候,我成績還算不錯,如果我回去當(dāng)個村干部,也絕對不是太難,但我全然不顧她的反對,執(zhí)意去當(dāng)了兵。
其實她也并沒有反對,只是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高興。我離開家那天她就站在門口,就這么靜靜的看著我,當(dāng)我走到院子后面的路上,她還在看我,我走到村門口時,她依然還在看著我……
后來呀我走到了市里面的車站,放心不下,就偷偷的溜了回去看了一下……我呀,發(fā)現(xiàn)他還是站在那里看著我走的方向,在發(fā)呆。
說真的,那時候我真的想就這么留下了,不走了,可最后還是狠了狠心,去當(dāng)兵。”
趙云南長長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后來,我的軍銜越升越高,進入了特種部隊,又因為擅長近身格斗,被調(diào)動安排進了749局。
至那之后,我也趁著假期回過家,去看看我媽,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
趙云南說到這兒,突然的停頓了下來。
司云君小心翼翼的開口:“你母親……過世了?”
“不是,她改嫁了。”
司云君:……
“我母親年輕的時候工作太累,熬壞了那副身體,本來她是想著讓我回村當(dāng)干部,也可以更好的照顧照顧她。可是當(dāng)時的我壓根兒沒想到這一層,于是選擇了去當(dāng)兵。
后來呀她一個人實在熬不動了,就嫁了,至少老了以后還能有個人替我繼續(xù)照顧她。
可惜當(dāng)時的我已經(jīng)加入了749局,不能長久的留在她的身邊,給她養(yǎng)老,說句實話,當(dāng)時我聽到她嫁人的消息。真的松了一口氣。”
司云君沉默了片刻,“所以你和我說這個的目的是什么?”
趙云南緩緩的站起身來,注視著司云君的眼睛,“我們都曾有珍視的東西,但隨著自身的成長,卻會因為習(xí)慣而下意識的忽略它們的存在,轉(zhuǎn)而被其他東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我當(dāng)年便是如此,但你不一樣,司云君。
你比當(dāng)年的我更加聰明,比當(dāng)年的我懂事,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你想要留在自己家人身邊陪伴他們。
這真的很好。
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好好走下去。
守護世界什么的,交給我們這些人就好。”
他轉(zhuǎn)身拿上了桌子上的牛皮紙,遞到了司云君的面前。
“剛剛我見過了你的媽媽,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像這么好的人還真是不多,你們家現(xiàn)在的情況我知道,這錢你先拿去用。”
司云君沒有絲毫的猶豫,“我不要!”
“我是749局的,我不缺錢。”
“那我也不要。”
“這是我給你媽媽的,你得要!”
“我媽媽也不會要。”
趙云南嘴角微微抽搐,與司云君對視了許久,誰也不肯讓步。
半晌之后,趙云南再次開口,“司云君……我老了,見不得自己身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遺憾又一次在我的眼前上演,哪怕是在別人身上。”
“你可以閉上眼睛,不用看。”司云君的態(tài)度很堅決,“我們家雖然窮,但也有著自己的底線,軍人的錢我不會要。
更何況,我的病已經(jīng)好了,我有本事,我不會讓遺憾再次發(fā)生。”
趙云南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又什么都沒說,只是苦笑。
“這些錢你拿回去給你老婆孩子用,不香嗎?”司云君再度開口。
“我說了,749局的福利制度很好,就算我戰(zhàn)死在沙場上,我的老婆和孩子也一輩子不愁吃穿,而且以后也能上很好的大學(xué),有光明的未來。”
趙云南姐實在說服不了司云君,只能將牛皮袋又揣了回去。
“那你自己就沒有什么夢想嗎?”
“我的夢想?”趙云南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眉頭上揚,“我的夢想,確實有,從小時候就有。”
“是什么?”
“在軍中當(dāng)上將軍!然后胸前掛著琳瑯滿目的功勛章,穿著軍裝,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回村子里,讓那些看不起我媽的人知道,我媽的兒子……是個將軍。”趙云南的眼中浮現(xiàn)出璀璨的光芒。
司云君愣了愣神,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趙云南,他似乎又回想起了李文明……
他們,似乎是一類人。
“那你現(xiàn)在當(dāng)上了嗎?”
“沒有,還差得遠呢。”趙云南苦笑道,“而且身為749局的人,是無法帶著勛章大搖大擺的出去晃的,這個夢想……終究也只能是個夢想了。”
司云君沉默了。
“好了,既然這樣,那我也該走了。”趙云南站起身來,走到司云君面前,伸出了右手。
“祝你有個光明的未來!司云君。”
司云君呆呆的望著趙云南的那張臉,似乎已經(jīng)不是那么油膩了……
他伸出手,將手和趙云南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祝你有朝一日功勛滿身!趙將軍。”
趙云南笑了笑,轉(zhuǎn)身向外面走去。
“等等,你的徽章。”司云君趕忙叫住了他,將桌子上的徽章拿起揮了揮。
趙云南一拍腦袋,“看我這個記性,差點兒就忘了!這可是我的命啊!”
趙云南接過了徽章,翻的看了一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對了,你有沒有看到后面這幾句話?”
“看到了。”
“怎么樣?是不是很帥?”
“很帥,是你寫的?”
“不是,這是我們在剛剛加入749局時候,立下的誓言。”趙云南像是拋硬幣一樣將徽章拋起,又穩(wěn)穩(wěn)的接住,放入口袋,“不過……我很喜歡。”
“等等。”
“又怎么了?”
“外面雨大,你拿著傘。”
“謝了,這傘我可就不還了。”
“你盡管拿去用吧,就當(dāng)是……保護地球的報酬吧。”
“有意思,行,我真走了。”
“再見。”
趙云南拿著黑傘,打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司云君就站在窗旁,默默的目送他離開。
雨中,他的手指在口袋中摩擦著徽章,輕聲念道:
“服從命令,忠于職守,嚴(yán)守紀(jì)律,保守秘密,英勇頑強,不怕犧牲,維護國家政治安全,確保社會大局穩(wěn)定,促進社會公平公正,始終為了保障人民安居樂業(yè)而努力奮斗。”
……
雨,越下越大。
趙云南撐著傘不慌不忙的走進了黑色的車廂,從口袋里掏出盒煙,正準(zhǔn)備享受一下短暫的靜謐。
就在這時,他的耳麥突然響起!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中傳出。
他拿煙的手猛的一顫,瞳孔驟然緊縮。
“云君,你們老師走了?”
送走了趙云南,媽媽才匆匆從廚房出來,“哎呀,怎么不讓人家留下吃個飯再走啊,這孩子……”
司云君搖了搖頭,“她一會兒有事兒,不會留下來吃飯的。”
“你們老師和你說了什么?”
“沒什么,就說有個什么體育測試,特地來問一下我我身體的狀況。”
“這個趙老師可真是個好人呢,還親自來學(xué)生家問情況,對了,你回來之前他還在廚房幫我洗菜,他看起來三大五粗的,沒想到干活還挺細(xì)致。”
媽媽用手擦擦圍裙,關(guān)掉了轟隆隆作響的油煙機,對司云君說道:
“飯做的差不多了,喊你妹妹來一起吃飯吧。”
“好。”
片刻之后,一家三口便整整齊齊的圍在桌旁,桌上足足擺了整整四個菜,色香味俱全,讓人食味大開。
“西紅柿炒雞蛋,排骨湯,干鍋菜花……還有糖醋里脊?!”司云云看著滿桌子的飯菜,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媽媽,咱們家多久沒有這么豐盛過了?”
“云君身體好了,這可是比過年還要大的喜事,當(dāng)然要隆重一些。”媽媽理所當(dāng)然道。
司云君坐在座位上,看著旁邊流口水的妹妹,臉上不禁染上了一絲笑容。
他拿出一張紙巾,幫妹妹擦擦口水,然后加了一塊妹妹最愛吃的糖醋里脊,放到了她的碗里。又幫媽媽乘了一碗排骨湯,最后才拿起自己的筷子。
“快吃吧!”
“等等。”媽媽笑著舉起了面前的茶杯,“為了慶祝云君身體康復(fù),干杯!”
“干杯!”
“干杯!”
暗淡的云層之下,黃昏的微光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天地一間,仿佛像是蒙上了一層黑紗。
雨,在風(fēng)中飄逸。
光,在遠方的市區(qū)絢爛。
在這片老舊的住宅區(qū)中,一個身披黑色金邊斗篷的人正在雨中狂奔,他手中提著一個大型提箱。
雨水順著趙云南的臉頰落下,明明是夏季的雨,卻有一股莫名奇怪的冰涼。
“你們確定諸懷真的往這個方向來了?”趙云南眉頭緊蹙。
耳麥中,吳湘北這聲音響了起來。
“不確定。十分鐘前,我們的搜索隊在附近的下水道管,發(fā)現(xiàn)諸懷的血跡,從他的行跡來推斷,目的地只可能是那片老住宅區(qū),亦或者是市中心。”
“有兩個疑似的目標(biāo)地?”
“沒錯。”
“那怎么辦?分成兩隊守著嗎?”
“理論上來講是這樣,但市中心人流量巨大,我們無法輕易的疏散人群,一旦諸懷在市中心健身不僅會造成大量的傷亡,還容易造成社會恐慌。所以我們要派出大部分的戰(zhàn)力前往市中心駐守。”
“那老住宅區(qū)怎么辦?萬一諸懷從這里出現(xiàn),這里的人也會有危險。”
“老住宅區(qū)居民少,分布較為分散,相比市中心來更加容易疏散,而且……”
“就算是諸懷來到這里也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是嗎?”趙云南這聲音里帶著一絲怒意,“這里面住著的也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了。”
“老趙,冷靜。”吳湘北的聲音嚴(yán)肅至極,“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要放棄老住宅區(qū),現(xiàn)在輝瑪已經(jīng)帶著人往那面兒趕,你們的任務(wù)就是疏散老住宅區(qū)的居民,越快越好。
還有,即使諸懷真的去了你們那里,也記得不要和他發(fā)生正面沖突,諸懷不是你們能應(yīng)付的,必要的時刻張開【懲戒之域】困住他。”
趙云南緊攥著的拳頭緩緩松開,嘆了一口氣。
“收到。”
趙云南心中雖然有些不忿,但他很清楚,這是最正確的做法。
畢竟如果真的讓諸懷去了市區(qū),哪里的人流量如此密集,隨便躲在哪個陰暗角落里殺幾個人就足以讓他恢復(fù)傷勢,而且一旦暴露到大眾眼中,必然會造成社會恐慌。
所以,往市區(qū)派多少人都不會多,只會覺得不夠用。
而老住宅區(qū)這里住的人少,而且相互間隔較遠,就算諸懷來到了這里,想要恢復(fù)上市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且暴露的可能性十分小。
這種情況下,吳湘北還能往老住宅區(qū)派人,已經(jīng)算是很地道的了。
現(xiàn)在,他必須抓緊時間疏散老住宅區(qū)的居民。
這是與時間進行的賽跑。
趙云南的身影穿梭在雨中,其速度快的驚人,墜落的雨滴滴答在手上的提箱上,綻放出一朵朵晶瑩剔透的水花。
不遠處的,朦朧的水汽之中,那座熟悉的矮房越發(fā)的清晰。
幾分鐘前,他剛從那里出來。
趙云南心中滿是復(fù)雜,算算時間,那一家子也應(yīng)該開始吃晚飯了吧?他記得有糖醋里脊,有西紅柿炒雞蛋,有干鍋菜花……
對了,那菜花還是他洗的呢。
服了,前腳還在那小子面前耍帥,說什么守護世界什么的要交給自己,現(xiàn)在又要上去敲門,讓他們趕緊撤離……
這樣會顯得我很沒面子的,好吧?
不過,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的面子的時候了。
趙云南踩著雨水向前飛馳,可就在這時,一股惡心至極的臭味忽然涌入了他的鼻腔。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猛然的停下了腳步。
嘩啦啦啦……
雨水的喧鬧聲充斥著趙云南的腦海,他謹(jǐn)慎而又緩慢的扭動脖子,雙眼瞪大,生怕錯漏任何的細(xì)節(jié)。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井蓋上。
臭味,越來越濃。
趙云南手緊緊捂著手提箱的手把他深吸一口氣彎下腰,將手提箱放在地上。
他很清楚這個臭味代表著什么?
“報告,守望者趙云南,在老住宅區(qū)發(fā)現(xiàn)諸懷……”他打開耳麥,聲音非常平靜。
邊說話,他邊按下手提箱上的按鈕。
啪——!
手提箱彈開,露出了里面整齊而又嶄新的三塊告示牌。
趙云南將三塊告示牌扛在一起,在原地放下一個,緊接著又朝另一邊飛馳而去。
幾乎在趙云南說完的瞬間,耳麥的另一頭,吳湘北的聲音響起。
“收到!我已經(jīng)下達命令,749局部隊都在往老住宅區(qū)移動,輝瑪他們也馬上就到,最多還有十分鐘!
十分鐘!老趙,布置【懲戒之域】,暫時將它困住。”
趙云南放下第二塊告示牌,邊朝三角形,另一個頂點飛奔,便無奈的開口:
“湘北,【懲戒之域】是用來隱藏戰(zhàn)斗的,而不是用來困人的,它不可能困住諸懷十分鐘。”
咕嘟,咕嘟,咕嘟……
雨水順著地板傾斜角流淌進那一苦死井蓋中,這突然間整個井蓋劇烈的顫抖起來,原本寬容其中的雨水如沸騰的泉眼,瘋狂向外涌動。
“不管怎么樣,你不要和諸懷正面戰(zhàn)斗!”吳湘北這聲音明顯著急了起來,“老趙,老住宅區(qū)這么大,諸懷就算出來了,一時半會兒也未必可以造成損失。
這十分鐘,就算讓他殺死幾個人,也不會恢復(fù)太多實力!
‘神秘’造成的平民傷亡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我們749局,不是神明,無法阻止所有的死亡,而如果因為一個重傷的諸懷損失一個核心隊員,這是絕對得不償失的。
老趙,老趙!你聽得見嗎?”
砰——!
應(yīng)該像是炮彈一般被彈飛沖天而起,黑洞洞的下水道口中,一只猙獰的手臂猛的探出,緊接著一個外形像牛,頭上長著四只角,有人的眼睛和豬的耳朵的怪物從井中躍出,他的體型要比窺窳(音亞雨)還要大一些。
趙云南一臉平靜的看著這一幕,歡歡將手中的最后一個告示牌放下,咬破自己的指尖,在告示牌表面涂上了一橫鮮血。
“湘北,你還記得你曾立下的誓言嗎?”
趙云南注視著面前的諸懷,微微蹲下身子,余光落在那不遠處的那間矮小的住宅樓上。
“服從命令,忠于職守,嚴(yán)守紀(jì)律,保守秘密,英勇頑強,不怕犧牲,維護國家政治安全,確保社會大局穩(wěn)定,促進社會公平公正,始終為了保障人民安居樂業(yè)而努力奮斗。
這一次,我的身后雖然人民不多,
可,
我的身后……
有著那孩子的全世界。”
他雙手突然合十。
一道無形的畫布籠罩了這小小的三角。
“禁域……【懲戒之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