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依重回裕央宮,廢除了唐韋雙在時所有政令,恢復原來的制度。同時在原本的基礎上,減輕賦稅,鼓勵創新研發耕種紡織技術,鼓勵經商,將原本十七歲的徭役年齡改為二十三歲,廢止唐韋雙原本興建的宮殿。萬潘上下,無不歡欣雀躍。
“王上?!痹Q雽m殿之上,穆南皈直直跪在地上。
“我知道你是為了救我才打開的城門?!蹦履橡а壑斜虐l出喜悅的光芒,卻不想,穆南依又是一記耳光。
“作為王儲,主位死后,即刻繼承王位統領全國事務,像你這樣,將民眾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廢物,我穆家,你是第一個!”
“王上,三思,少將現在的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差,求您別再繼續打他了?!绷诌h道在一旁跪下,這倆人一見面就打架,要是以前穆南皈身體好也罷了,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是被穆南依隨便欺負。
“遠道,別說了,這是我應得的?!蹦履橡б采钪约鹤龅拇_實不對,一個合格的上位者,不會將自己庇護下的弱者展露給敵人,這一巴掌,他活該。
“以后也不用叫少將了,萬潘統軍主將之位,由林遠道來坐,葉岱云護國有功,為副將。”
“是!”三人叩頭謝恩。
等到二人走后,只留下姐弟二人。
“知錯了嗎?”
“嗯。”
“起來吧,地上涼?!蹦履弦郎焓种噶酥敢慌缘淖?,穆南皈乖乖坐了上去。
“穆南皈,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你知道你打開了城門會被多少民眾所詬病嗎?”
“無所謂,我不在乎。”父王和母后的死后,他只有穆南依一個親人,他不在乎別人怎么說。
“說你沒出息你還真是沒出息,這次要不是我替你擺平,你以后也別想在這個位置上待了?!?
“你為什么不和我說?”
“說什么?”
“極寒之地,你自己去的,你沒有告訴我?!?
穆南依啞口,因為當時唐韋雙有多少軍備并不清楚,萬潘幾年前就已經大量裁兵,她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我只記得那天你的盔甲被送到裕央宮,其他什么都記不清了。”
“算了,教你這么些年,腦袋還是不開竅,什么時候才能讓我放心??!”葉岱云坐在最高處扶額。
“世人都說我聰慧,罵我愚鈍的就只有你一個。”穆南皈氣沖沖表示不服。
“卸了主將之位,最近就好好修養吧,這身體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養好,本來腦子就不行了,身體再不好可就沒救了?!?
最后穆南皈是氣著走出去的,葉岱云一直沒走,等在外面。
“怎么樣,王上怎么說?”
“還能怎么樣?罵我一頓唄!”穆南皈回到房間,端起自己的藥就喝,喝著喝著皺起了眉頭,“這藥怎么變苦了?!?
“是王上說,您既然沒有吃過生活的苦,那就多吃吃藥的苦。”平歌默默地從外面進來端走了藥碗。
一旁的葉岱云覺得好笑,“什么呀,這是王上特意吩咐的,加了宮里的龍王須,味道自然是會苦一點。平歌你什么時候也學會逗他了?!?
“龍王須?”他記得這個東西確實是有的,但并不多,而且很貴重,以他現在的狀況,他姐是真不想他死。
“放心吧,這個喝了精神會更好,你就安安心心地歇幾天吧?!?
穆南依在穆南皈離開之后,宮廷管事柒羽求見。
“王上,您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宮廷內外的損耗?!逼庥鸪噬弦豁臣垙?。
“宮廷外的損耗我都有數,和我所想沒有太大出入,這是宮廷內的損耗……你特意呈上來是有什么問題嗎?”
“王上睿智,宮廷內其他損耗都在合理范圍內,唯有巫溪石不一樣,比平時您在宮里時的損耗多了幾十倍?!?
“巫溪石?”
“而且我在來之前已經巡視過宮內,并沒有找到這些巫溪石的去處。這也是臣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東西放這兒,你先下去。”穆南依仔細看著這些數目,賬面上確實能夠很明顯的看出巫溪石使用數目的異常,她仔細又看了其他損耗的數目。又圈上了一處賢洱枝,這是柒羽沒有發現的。按理說,如果是他們在宮中,這個的數目也是在合理范圍內,可偏偏,這個東西是用來祭祀焚燒的,每個月向先祖供奉時,會焚燒賢洱枝,但是穆南依清楚,這是萬潘州才有的習俗,翔域并沒有。
穩妥起見,穆南皈吩咐晚上將唐韋雙帶到地牢,在這之前她查閱了宮內的古籍,也是一無所獲。
“唐韋雙,今天這種從云端到地獄的感覺怎么樣啊?”穆南依坐在桌前,看著被綁在刑架上的唐韋雙,頭發凌亂,衣服不僅被割破,還不斷有血從大腿滲出來,這是今天梳洗刑的成果。
“切,我又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你何不給我個痛快!”唐韋雙雙眼猩紅,朝著面前的人怒吼。地牢里只有這間審訊室內有光照進來,撒在唐韋雙身上時,月光的恬靜和他的瘋狂形成了強烈對比,而坐在暗處的穆南依只冷眼看著,手上玩弄著那些刑器。
“不想繞彎子了,自己說你用巫溪石和賢洱枝干嘛了?”
唐韋雙眼神一滯,穆南依看出了他的慌亂。
“賢洱枝在萬潘隨處可見,但你們可沒有祭祖焚燒賢洱的習俗。還有這巫溪石,它唯一的一點作用就是夜晚發出微光了,作用雖小,整個萬潘卻只有皇室能用。你攻打萬潘,沒有那么簡單吧?”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碧祈f雙不再像剛才一般大吵大罵,只是將頭偏向一邊,不再看向穆南依。
“你知道今天為什么是我來嗎?”
“什么意思?”
“你知道如果是柒羽來會是什么樣嗎?”
“不過是個管事而已?!碧祈f雙不屑。
穆南依嘲笑般地搖搖頭,“你不知道確實也不怪你,因為見識過柒羽能耐的人,都沒有走出過這個地牢。哦!不對,應該是沒有完整地走出去過。有些人沒了頭骨,有些人沒了手腳,有些人沒了眼睛和鼻子,但他們有個共同點就是都活著,但嘴巴都不能說話,所以說,你不知道不怪你?!?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被嚇到嗎?”
“你再不說,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蹦履弦赖难壑斜懦龊狻K弥话研〉?,刀面被磨得锃亮,一步步走進刑架,走到他面前時,小刀沒有在唐韋雙猜想的放到他的脖子上,而是放到了他的眼窩處。他首先在臉上感受到了液體從臉上滑落,隨后聞到了血腥味。
“穆南依!你住手!”
“別亂動哦,不然一個不小心,刀就進眼睛啦!”
“我告訴你,翔域,在翔域……”沒等唐韋雙說完,他突然七竅流血,嘴里吐出來的鮮血甚至滴到了地下,還好穆南依往后退得快,再往外查看時,唐韋雙已經沒有氣息了。
不可能是白天葉岱云給他下的毒,那毒根本不可能讓他七竅流血,到底是誰?
穆南依走出地牢,目光平靜,將雙手放進侍衛端著的熱水中,隨后用毛巾擦拭干凈,視線打到旁邊候著的人時才出聲,“處理掉?!?
在她眼里死亡是常有的事情,死狀凄慘的她也見過不少,今天這次不過是大巫見小巫,她不害怕,卻也難掩身體上的不適,走出地牢他她大口吮吸著新鮮空氣,想把剛才吸進去的血腥氣趕走。
“王上,應該讓我來的?!逼庥鹪缇驮诘乩伍T口等著了,“這可不是在戰場上的時候,里面本來就不通風,血腥氣太重了你受不了的?!?
“無妨,只是想問清楚,這次也不是一無所獲?!?
“他怎么說?”
“只說了翔域,還沒說完就毒發了。記得叫平歌去查這是什么毒?!?
“是。”
夜里偶爾會起幾陣風,柒羽站在地牢門前,和他在一起的只有一具不會說話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