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

山巒如碧浪蜿蜒起伏，樹海蔓延，如碧海般無窮無盡。

何清站在天恒商會的樓上。

他剛剛才從后面的修煉室出來。

何清一只手輕輕搖著手中羽扇，只見火羽赤紅，火色繽紛繚繞，猶如點晴。

羽扇輕揮間，宛若一團赤中泛金的火光。

這便是何清煉制的雀火扇。

只見他心念一動，雀火扇中所有靈光收斂，變得與尋常的羽扇相差不多。

“身處靈氣節點之處，修行果真大有裨益。”

何清十分滿意。

在這里極快的加快了他的修行時間。

盡管需要畫符，但每月的份額并不多，不會影響到修行。

如此一來，何清猜測自己再有一年多的時日就能突破到煉氣中期。

到時候可能李子玉都還未突破煉氣五重。

不過林秋雨肯定是煉氣五重了。

至于沈留財...

何清輕嘆一口氣。

他這些時日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眼見天色漸晚，何清便打算回家。

他順便買了一瓶一階紫玉丹。

此丹乃一介靈丹中的精品，效果更勝凝氣丹不知多少，丹毒的副作用也很小。

而何清也從來不積攢靈石，有便用了。

天色黯然，街上來來往往的修士形色不一。

有身穿華服，春風得意之人。

有面色麻木，行尸走肉般的修士。

還有在兩側熱情拉客的修士。

忽然間，迎面走來一頭渾身黑毛的獅子。

獅子極大，幾乎有一人多高。

上面騎著一個修士，何清看了一眼，而后連忙避開。

這正是沈家三爺沈傲雄。

沈家乃是坊市中最具勢力的家族，擁有一位筑基修士鎮守。

沈傲雄自身也是煉氣七重修為。

遠離中心區域后，來到外側。

此處便魚龍混雜許多，多是一些面黃肌瘦，飽經風霜的修士。

這些人經久在山林中游蕩，早已身心俱疲。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游蕩的幫派修士。

還有一些更不受待見，只能停留在更陰暗之處的天陰教。

天陰教并非門派，而是教派。

他們以傳道為己任。

天陰教山門自然無比強大。

但那些無窮無盡的教眾卻是如老鼠一般。

他們修行著一些陰邪的法術，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天陰教傳教范圍很廣，除了一些理念之外，還有諸多法門。

很多走投無路之人便會投身其中。

不過這些脫身于底層修士的教眾也并不會因為幾道法門改變命運。

除了一些佼佼者。

因為天陰教的傳教之廣度，偶爾也會產生一些英才被帶入山門之中。

何清往一側巷道看去。

只見一群修士正圍繞著一只妖獸跪在地上祈禱。

里面煙氣繚繞，有些朦朧，看不真切。

不過在眾人之中，何清卻敏銳的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他再熟悉不過。

“留財...”

何清萬萬沒有想到，消失數月的沈留財居然會出現在天陰教教眾之中。

何清看了兩眼，深深嘆了口氣。

陰冷地面上是一只猶如牛犢的鼠類妖獸。

在莫名的火光中，只見老鼠痛苦的嘶鳴起來。

一道道陰氣從其中蔓延而出，而后被所有教眾吸入體內。

沈留財心中有些害怕，盡管他已經參與過數次這樣的活動，但心里還是有些害怕。

甚至他有些后悔加入其中。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大膽之人。

當時能做出那樣的決定已經超出能夠承受的范圍。

但他看了一眼身側佝僂著身子，面容猶如鼠類的老者，卻不敢將這樣的情緒表達出來。

天陰教被大多坊市，門派通緝。

所以他們只能在看管沒有那么嚴格的棚戶區進行活動。

當然，這里也是絕大部分教眾的來源地。

隨著陰氣被吸入體內，沈留財能夠明顯察覺到體內法力的增長。

這種增長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除此之外，一股無法言語的快感充斥心頭，宛如身處云端。

在他未曾注意到的時候。

沈留財體表上也浮現出一道黑光，若有若無中顯現出來。

不多時，等天邊落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后，他才緩緩離開。

正走著，沈留財忽然停下了腳步。

“留財，你可知曉天陰教的陰毒之處，加入其中多半沒有好處，反倒短壽早死。”

“何大哥...”沈留財沉默了片刻。

他有些后悔了。

但是天陰教的功法一旦入門便不能停下。

停下就是死。

“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已經...回不了頭了。”

沈留財忽然心中涌出一股悲傷，他眼中含淚。

再也回不去了。

自他加入天陰教之后，就再也不可能于與其余人回到之前的狀態。

何清有些默然。

每個人都會有不理智的時候，會出現錯誤。

但有些錯誤一旦犯下，就不可能再回頭。

何清看著沈留財的背影，見他緩緩往遠方離去。

每個人的命運只能由自己來掌控。

如果沈留財還是按照原本的軌跡去走，最后會是什么結果呢？

趕山之后與妖獸搏殺而死。

六十歲后喪失戰斗能力餓死。

無論如何，以他的資質，他的處境，這一生不說筑基，連煉氣后期幾乎都是不可能。

再加上常年與妖獸戰斗，也不過七八十年壽命。

“未來之事，誰又說得清楚呢。”

畢竟天陰教中也有一些成員來自于坊市中的底層教眾。

會是一條深淵，還是一條逆天改命的過程。

回到家中后，何清正好看到林秋雨回來。

距離秋雨劍已經過去了三月時日。

而這三月之中，林秋雨靠著秋雨劍大殺四方。

在四周還榮獲了一個林仙子的稱呼。

何清并未停留，只是打了個招呼，而后便進入屋中修行。

屋中，點起燭火。

何清吞了一顆紫玉丹。

紫玉丹通體渾圓，表面泛著紫色光澤。

一入體內，頓時一股靈氣從中洶涌爆開。

然而何清的神識更為龐大，將靈氣一一調控煉化。

等修煉完畢后。

何清又開始利用吞靈術磨滅腦海中的執念。

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但也是一個提升自己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