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只有那一扇窗戶投射進來幾縷亮光,不算明亮。
路知淵語氣清淡:“要不然我們可以賭一局,巨大的沖擊下,我們都無法幸免,如果你受傷極輕,你可以直接殺了我,用刀用槍都可以,如果我還有力氣,我就將你送進監獄,弒神的主導者,我想你身上應該會有很多命案。”
周問陰郁了,卻沒有絲毫的恐懼,冷冷笑了起來,“當然是我殺了你,別忘了,我早就習慣了各種危險的環境。”
對此,路知淵并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自然。”
可為了袁野日后的安寧,他必須賭一次。
他沒多說,直接摁下打火機,閃爍的火光一點一點往上冒,他手指一抬,直接將打火機拋向空中。
與此同時,兩個人同時閃進一邊的門里。
剎那間,火苗噌的一下冒了起來,仿佛突然散開的煙火一般。
一條條藍色的火光如同閃電一般,迅速蔓延開來,火光四溢。
電石火光之間,砰的一聲響,瞬間爆炸開。
劇烈的沖擊下,原本隔壁也在起火,左右夾擊,墻體再也承受不住,轟然倒塌。
隨著一聲聲巨大的響聲之后,世界頓時陷入了黑暗。
一切恢復沉寂后,有亮透過斷裂的墻體射了進來,窗口有兩個人面容出眾的男人,臉色蒼白,沒有任何生機。
其中一個,臉都碎了,可卻沒有任何血液,也沒有露出皮肉。
所以,這就是他的人皮面具。
一分一秒過去了,四周安安靜靜的,什么聲音都沒有,四周彌漫著厚重的灰塵。
漸漸的,似乎下雨了,有雨滴一滴一滴滴落下來,這是趕來的消防車正在灑水救火。
即便如此,兩個男人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路知淵。”
到底是猜到了意圖,袁野逃出來后,聽到砰的一聲響,意識到他可能做了什么,就趕了過來。
然而,爆炸之后,他面色蒼白,雙眸緊閉,就像是沉睡過去了一般。
原本那般意氣風發的一個男人,此刻亂糟糟的,像個糟老頭似的,他一直都很愛干凈的。
袁野,突然覺得,難過不已。
“路知淵。”
她蹲在地上,用力推了推他,又探了探他的鼻息,雖然很輕,可到底還有一絲氣息。
“路知淵,你一定要堅持住啊,我帶你去醫院。”她半蹲在他身側,將他身上的碎塊推開,扶著他坐了起來,然后將他背在肩上。
明明她也受了重傷,可她絲毫不在意。
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一定要將他安全帶出去。
他腹部的傷口不斷在冒著鮮血,仿佛渾身的血液都快要流干了,可他沒有任何反應。
袁野眼眶紅了,卻沒有哭出來,只是艱難的背著他出去。
他一定要去醫院,否則他會死的。
經過周問時,她眸光掃了一眼,雖然有人皮面具,但碎裂的位置可以看清他真實的面容,還真是冤家路窄。
袁野有些訝異,還真是這個家伙。
薛時提起時,她就猜測過。
不曾想,還真是他。
她絲毫不害怕這個家伙,哪怕他醒過來,她仍然會和他打一架,只是沒想到路知淵也會猜到他的身份。
所以,他一開始的想法就是和這個男人同歸于盡?
還真是個傻子,壓根就沒必要這樣做啊!
她清楚周問的做法,這種方式一定是路知淵的手筆,他想抓住這個男人,可是只有這一種方法。
想到這里,她越發心疼路知淵。
帶他出去后,她一定會讓秦墨延來抓這個男人。
到底是受了傷,沒多少力氣,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艱難。
她沒有注意到,另一個男人雖然臉色蒼白,卻突然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睛幽深不見底,微微斂了斂瞳,眸子里快速閃過一絲恨意。
果然,還真是絕情啊。
明明,他們認識更早。
周問的心情陰郁得如同即將到來的風雨,一不留神就蔓延開來,不發泄一番,很難消散。
……
黑色而低調的越野車停在無人的街道口,周問戴著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光潔完美的下頜線,仿佛一只高傲的孔雀。
一旁的座位上放著一套特警制服還有一張人皮面具,這是他逃離銀行的方法。
“BOSS,您這次感情用事了。”駕駛位上坐著一個年紀約摸四十左右的男人,是周問的得力助手彭橋,他身材高大,肌肉發達,但話語間的尊重和臣服顯而易見。
周問靠在椅背上,臉色蒼白,微微抿唇,聞言,抬眸看向窗外,原來已經到了冬天啊,滿目的蕭瑟,如同此刻的他。
他因為受傷,說話的聲音弱了幾分,“是,的確是我感情用事了,也……太小瞧他們這些人了,忘了曾經的……教訓。”
彭橋聽出他語氣中的滄桑,有些動容,換了語氣寬慰道:“我們之前在深市時就因為她失了手,這次又多了一個叫路知淵的家伙,要不是他出現,計劃應該萬無一失的,袁野也會被我們抓住。實在沒想到,那個男人居然會這般在意……”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突然轉了個彎。
“原計劃是打擊袁野的心理承受能力,讓她意識到這個世界并不是只有我們才是壞人,然后帶著她去銀行,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再一起離開。可誰知道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周問始終沉默。
他也沒料到路知淵居然會因為袁野冒險,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和他打賭,目的不過是幫助她抓住自己。
他是個瘋子,他們都是。
路知淵帶著他去銀行之前,應該就告訴他的同事銀行里的情況。
爆炸后,所有地方都有人把手,原本計劃的出口也被人守著。
要不是當時袁野去找路知淵,喚了他幾聲,他此刻恐怕就蹲在牢房里。
他受了很重的傷,卻還是堅持著離開了廢墟,看到有一個落單的特警,這才用試劑迷暈了他,換上他的衣服,才勉強逃過一劫。
路知淵,真是讓人小看了。
彭橋看了一眼后視鏡,后座的男人側臉看向窗外,一言不發:“BOSS,你應該像以前一樣,這樣的計劃不需要你親自動手,你只需要在后方指導就可以了。”
周問望著窗外,半晌,才寂寥的出聲:“只是,總覺得要親眼看看她。”
彭橋無話可說,隔了好久,才輕嘆了一聲:“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逼著她離開深市,殺了保護她的人。”
“必須要做點什么才可以。”周問戴著墨鏡,讓人看不清神情,“畢竟只有這樣,我才能坐到這個位置。”
彭橋沉默良久,道:“可是,他們不會放過她,她身上帶著太多的秘密了。”
周問不說話了,聽見不遠處有車駛了過來,這才搖起車窗。
沒多久,有一輛車停在他們后面,緊接著,從駕駛位下來一個人,朝他們這輛車走了過來。
薛時狼狽的從車里走了出來,看得出他還沒來得及整理自己的儀容儀表,整個人都很頹廢,也很狼狽,
他走路有些吃力,十分緩慢,走到駕駛位,看了一眼里面的男人,壓低了聲音,很輕,似乎風一吹就會散掉。
“先生,阿T死了。”
他似乎隱忍著,可到底忍不住,語氣變得激動起來,“他死了!”
他的手指緊緊抓著車門,因為用力和氣氛,骨節都變得發白:“那個叫袁野的女人,是她殺了阿T,她手上不知道有什么藥品,注射到他體內,他很痛苦。”
薛時抿著嘴唇,眼眶紅紅的,那是他的親人,很好的伙伴,是他……很重要的人。
他聲音顫抖著:“他那般堅強的一個人,居然都忍不住……”
車里沒有任何動靜,仿佛沒聽到他的話一般。